然而傅承任凭他的拉扯,被段毅往前拽了几步。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傅承,不管怎么说,你务必把听晚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吸引了那头正在检查车况的战士们的目光,大家一时半会儿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道一向对傅承偏爱的段队究竟是发的什么火。
傅承和段毅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找到听晚的。”
太多的质问梗在喉咙,段毅的手因为用力剧烈颤抖:“就是因为听晚那天在办公室对江屿舟的态度让你不满,是不是?”
“是。”
时间紧迫,这个时候绝不是说这种儿女情长的好时机,但段毅既然已经问出了口,傅承也没隐瞒给,坦荡地回答。
“我和屿舟在恋爱,他是我的人,不管我在与不在,都不能忍受有人那样对他。”傅承一字一句道:“任何人都不行。”
段毅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消化得了傅承的话,薛祁安从不远处跑过来,急忙拉着段毅的手腕:“段队,有话好好说,傅承马上就要带队出发了。”
出任务之前,所有人都要放下心头的负面情绪。这是队里不成文的规定,这么多年以来,大家早就达成了共识--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次出去,究竟有谁就会被留在战场,再也没机会与别人和解。
段毅和傅承无声地对峙了几秒钟,段毅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搓了搓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所有人去会议室,十分钟的时间。”
会议室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张信纸,旁边是一支黑色圆珠笔,偌大的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只隐约能听到年轻的战士们时不时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傅承小的时候顽皮,为了避免他整天闯祸,每到周末,父母就把他按在桌边写毛笔字,他的字遒劲有力,笔尖落在纸上,只写了“屿舟”两个字,就再写不下去了。
从前的遗书都是写给爷爷的,第一次写的时候年轻气盛,相信人定胜天,不信水火无情,再往后这么多年,给爷爷留遗书已经成了一种形式,也少有更多的情绪。
今天看着信纸上江屿舟的名字,他却头一次觉得残忍。
他的江屿舟不该出现在任何人的遗书上,他应该被捧在手心疼爱,而绝不是让他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然而将江屿舟三个字落在纸上,却是他此时最能拿得出手的在意。
直到这个时候,傅承才想起,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江屿舟一声。
用三分钟写完遗书,傅承把纸折上放进信封,交给站在门口的战士,擡步就往外走。
“傅承!”站在前面的段毅叫住他:“去哪?”
“还有七分钟。”傅承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从会议室到家属楼,就算是用跑的单程也要四五分钟,傅承却执意想再去看江屿舟一眼。
他猛地拉开会议室的门,脚下的步子猛地顿住。
江屿舟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靠在门口的墙上低头盯着地面的瓷砖。
听到动静,江屿舟转过头来,看到是傅承,直起身,站在原地没有动。
傅承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把把江屿舟紧紧抱进怀中。
他们都没说话,说什么都太轻了,江屿舟闭着眼,感受到傅承的吻旁若如人地落在他的发间。
“对不起。”傅承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
江屿舟摇了摇头,他想说话,可是动一动唇就觉得从嗓子到胸口都胀得发疼。
直到有人陆陆续续地从会议室中出来,傅承才松开江屿舟,低头看着他,眼眶已经红了:“我走了。”
“注意安全。”江屿舟扯出一丝笑容来,往后退开几步,双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安静地看着他。
五分钟以后,消防中队除了留守的几名消防官兵,所有人都赶往丰县支援。
赵林这几天感冒,昨晚开始有点发烧,车里时不时传来他的咳嗽声,肖刚把水壶盖子拧开,递过去:“喝两口。”
赵林没什么力气,摆摆手:“不用你的。”
肖刚锁着眉:“水温正合适。”
赵林捂着嘴咳嗽:“感冒再传染给你。”
他说完摸出自己的水壶喝了几口,扭头看着坐在前面的傅承,哑着声音笑了好几声:“傅队,你脖子上是被谁抓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