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从山尖往下沉的时候,冰雯文正用树枝在青石上画最后的路线图。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落在“周龙尔”三个字上,像道迟迟未落的刀。
“岳宁,你带毛兰去东侧的乱石坡,把那几捆浸了松油的柴堆在岩缝里,等我信号就点火。”冰雯文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记住,烟要浓,别真烧起来,咱们要的是‘热闹’,不是‘火场’。”
岳宁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那是上周从周龙尔的喽啰手里缴来的,刀鞘上还留着一道深痕。毛兰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准备好的硫磺粉,听见“点火”两个字,喉结动了动,却没多问。
另一侧,司马黑正蹲在西侧的灌木丛里,往树干上缠浸了水的麻绳。他选的位置刁钻,正好卡在两条山道的岔口,麻绳上还别着几枚磨尖的竹刺,“琦警官,等会儿周龙尔的人要是往这边跑,你就把麻绳一拉,先绊他们个措手不及。”
琦警官没说话,只是把别在腰后的手铐调整了下位置。她穿的还是便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道浅浅的疤痕——上回追周龙尔的时候,被他手里的铁链子划的。嬴妙妙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个哨子,哨声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短声是“准备”,长声是“行动”,一短一长则是“撤”。
“都到位了?”冰雯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
“东坡就绪。”岳宁的声音有点闷。
“西岔口妥了。”司马黑拍了拍手上的土。
“哨子在我这儿,随时能吹。”嬴妙妙捏了捏哨子,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
所有人都盯着山道尽头的那片黑影。按照线人的消息,周龙尔今晚要从这条道走,带着他最近抢来的那批货。他们算好了,东坡点火引他的注意力,西岔口设绊子拦他的退路,剩下的人从正面包抄,就算周龙尔再能打,也架不住六个人的围堵。
风忽然变了向,带着点松针的冷意。琦警官皱了皱眉,总觉得心里发慌——周龙尔这号人,狡猾得像条蛇,怎么会这么轻易走进他们设的局?
没等她细想,东坡那边忽然冒起了烟。不是他们计划好的淡青色浓烟,而是带着火星的黑烟,滚滚地往天上冲,连月光都被遮了大半。岳宁的声音紧跟着从对讲机里炸出来:“不对!柴堆旁边有干草,烧起来了!”
“慌什么?”冰雯文的声音还算稳,“继续按计划来,烟越大越好,正好引他过来。”
可下一秒,西侧传来“哗啦”一声响——是麻绳被扯断的声音。司马黑的咒骂紧接着传来:“妈的!不是周龙尔的人,是野狗!”
混乱像泼出去的水,一下子收不住。嬴妙妙刚想吹哨子,就听见山道尽头传来一声冷笑,清得像冰锥子,扎得人耳朵疼。
“你们这计谋,也太小儿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