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听了,觉得父亲想得太简单,这媳妇就这么好找吗?但觉得,父亲在家闲着也是闷得慌,去县城逛逛也行,就说道:“那你就去县城逛逛吧,就当散心,我给你些钱,中午就进馆子吃,就别啃冷蒸馍,晚上回来就好。”说着就给父亲去取钱。
铁锁却说道:“带两个馒头就行了,不要浪费钱,挣钱不容易。”他想让女儿出钱,嘴上却客气的推辞着,女儿自然明白父亲的心理,没有理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张花把钱塞进父亲的衣兜说:“你也是三年五载不来县城,就这一两天的饭,还要吃冷馍?你舍不得吃一辈子了,到老了还是在省,到底省到的钱落在那里了?今天我给你钱,你就去吃吧,别把钱给儿孙攒着,他们有人管着,也会挣钱,不用你操心,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听了女儿的话,铁锁心里一阵感动,心里在想,都说养女儿是人家的人,可今天,只有女儿能知道自己的冷暖,吃得好坏。他走的时候,特地给儿子张兴说,给铭利来找媳妇,也没见他给自己一分钱,好像自己给孙子找媳妇是理所当然的事,出钱也是应该的。在家就只想着给他家干活挣劳动工分,也没问过累不累。唉,这人在世上,没有养老送终的儿子不行,没有女儿的孝顺也不行,缺一就有缺失,就不完美,铁锁此时,有了深深的感悟,可复杂的世界,怎么能满足每个人的愿望呢?有儿有女的的人就完美吗?关键就看他们是否孝顺,儿女一大帮,父母没人管的比比皆是,复杂的人心,没人能说得清。张花送走父亲去县城,自己跟着生产队去干活。
真是: 人性复杂难说清,观念教育不等同。
儿女秉性随父母,从小灌输养成性。
铁锁来到县城,在各个旅店转了一圈,时间到饭点了,他就去进馆子,女儿给了钱,那就得对的起肚子,吃饱喝足。出了馆子,又转到给自己出主意的女商贩面前,远远就打着招呼,高喉咙,大嗓子,唯恐人们听不到,和女商贩热火的聊起天来。此时给旁人不把自己的能耐兜售一番,那是心里都过意不去,还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架势,就像和女商贩有着几十年的深交。
说话间扬言道:“谁能给我孙子把这个媒给促成,我就要重重的谢媒,保证有吃有拿。”听了这话,真把女商贩给震惊了,觉得这个老汉,穿的不怎么样,吹牛的本事不小,真有给孙子找不下媳妇,就不回家的架势。
女商贩就问:“你孙子多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你那山里肯定条件不好,要不怎么能找不下媳妇?跑到城里胡散布消息来了,城里的媳妇也不好找,不是你说领就能领到。”
铁锁不服气的说道:“我山里人咋?我张家堡就有人有财势,比你们县城的财主,都有钱有势,过去人家去往省城,从来不住人家的店,一路都有自家店铺,吃住从不求人,你们县城谁家能比?你们城里人,就像芦苇,看起来高大好看,实际都是空心子,腰杆不硬。”铁锁咋呼起来。
女商贩忿忿不平的说道:“你说人家干什么?扯得那么远,和你有关系吗?你就说你家里什么情况?你孙子到底多大?怎么没早早给他找下媳妇?我问的是这个?拿人家过去的事充啥大头?有啥意思,跟你毫不沾边,说的全是废话。”
这下把铁锁说的吹不起来了,他叹了口气说:“唉,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我先前那个女婿,把我孙子诬告了,陷害了我孙子,吃了几年官司,耽搁了几年,说好的媳妇都黄了,现在二十好几的人了,要不我早就抱上重孙了,还能等到现在?”铁锁也是心中气愤的说,孙子年龄大了,实在没个好的解释,就实话实说了。
女商贩明白了,又说道:“呃,你孙子原来是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名誉倒地了,怪不得年龄耽搁大了,我看难得找下,你快省省心回去吧,不管啥原因犯事,都没有人能看上劳改犯。”
铁锁又说道:“我给你说,我孙子是个大好人,要人样有人样,要家当有家当,谁跟着他谁享福。妹子,我看你在这里,眼界宽,见识广,你能给我孙子保个媒,我重重的感谢你一下。”
女商贩笑着说:“每个女人都不傻,睁眼不跳沟,你把孙子说得再好都不顶用,你再埋藏,人家都能打听到。我想知道,你感谢我礼有多重?不要嘴上说的好,实际就不想掏腰包。”她有意嘲笑铁锁,觉得他做事没谱,这里哪能轻易找到媳妇?就当开个玩笑。
“人家保媒,送个媒鞋和猪头。你要是给我孙子把媒保成了,我给你送头大肥猪。”铁锁自认为,这也是开玩笑,就索性说大方点,逗这个女人开心。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别耍赖。”女商贩也打哈哈的说道,她不相信铁锁能干出这等事来。更不相信,哪里有这般姑娘等着他来娶。
真是: 聊天只图说开心,没有边际糊弄人。
张口就来无顾虑,话过无影风吹云。
铁锁为了和她拉上关系,张口道:“我张家堡的,人称张三,妹子你咋称呼?以后我找你,有名字好找人,万一给你送猪找不到门,就成了笑话。”就问起名字,有意打着哈哈。
“我叫高小敏,你来这里打听,人都知道,只要你给我送猪,我敲锣打鼓迎接你。”女商贩也没藏没掖,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讳,应着他的笑话。接着他们就山南海北说着闲话,打发着时间。铁锁在家窝屈的话,在这里全部释放出来,有人听他讲话,他觉得特别舒畅,直到太阳偏西,他才回女儿家。高小敏晚上回家,边做饭,就把自己白天遇到的事,当笑话,给去省城进货回来的丈夫曾大头说了,这个山里的人真好笑,每当想起来就想大笑一场。
曾大头没有笑,却若有所思的对老婆说:“我今天在回来的长途车上,恰巧遇到一个外地女人,长得挺好看的,她也是从省城坐到槐庆府就下车了,说的一口外乡音。她看见谁都觉得是胆怯害怕的样子,我感觉就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要不,这年头,她家里没事吗?坐着车胡转啥呢?”
高小敏听了丈夫说长得好看,能让丈夫看上眼,一定错不了。赶紧问道:“那你看她去了什么地方?在谁家住店?万一是逃出来的,那肯定就要找个去处。”有个女人的线索,她立刻打探起来,如果能把这事摆平,那就有利可图,无利不起早嘛。
曾大头回答道:“就看见去了西家胡同,不知道住在哪家?”
高小敏就想,西家胡同,就那么几家人,有旅店的就那么几家,自己很清楚,突然有种想弄清楚这个女人的去向的欲望。那个张三,不是说谁能促成孙子的婚事,他就要送头大肥猪吗?真说成了,看他如何兑现?自己觉得女人间好交流,自己出面和那女人接触,要是能做个中间人,把媒保成,那一切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