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风裹着高粱地的潮气,月光半明半暗地洒在焦黑的营房上,将远处逼近的队伍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一群匍匐的鬼魅。
王铁汉攥着望远镜,镜中那支穿着熟悉灰布军装的队伍越来越近,肩章上的第七旅标识刺眼得像针。
“是陈德才这狗娘养的!”
身旁的排长咬牙啐了口混着草屑的冻土,“当年跟着六二一团撤的时候,他小子跑最快,现在倒领着鬼子到老子们跟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队伍在百米外停稳,陈德才骑着一匹枣红马,马刀斜挎在腰间,脸上堆着讨好鬼子的谄媚笑意。
夜风吹动他的衣襟,露出里头别着的日式手枪,他扯着嗓子喊话,声音被风刮得破散:“王团长!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军已经掌控了北大营,你们这点人撑不了多久,归顺吧!保你们官升三级。”
王铁汉放下望远镜,枪口缓缓抬起对准陈德才,眼底翻涌着怒火:“陈德才,你忘了你的祖宗是谁了吗?”
“忘了弟兄们!是怎么把你从老毛子手中救下来的吗?
“另外,我告诉你第七旅的军装,不是让你拿来给鬼子当狗皮的!”
“王团长,别不识抬举!”
陈德才脸色一沉,身后的汉奸纷纷举枪,“我这也是为了弟兄们好,抵抗就是死路一条!”
“死?”王铁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落帽檐上的草叶,
“咱第七旅的兵,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当汉奸!你不敢跟鬼子拼,今天老子就替你的爹娘教训教训你这个败类!”
此刻,
士兵们纷纷架起机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小鬼子与叛军队伍,枪身映着残月的冷光,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军帽歪斜,脸上满是焦灼与愤懑。
他“啪”地立正敬礼,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团长!后勤处拒不发弹药!他们说……说这是少帅的命令,要咱们‘不抵抗’。”
“他娘的!没有弹药,老子手里的枪跟烧火棍有什么两样?”
王铁汉猛地攥紧拳头,怒火顺着牙缝喷涌而出。
他转头瞪向陈德才的汉奸队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沉声道:
“给我盯紧这群狗汉奸!子弹省着用,非必要不准开火!”
话音未落,他一把扯正军帽,大步朝后勤处方向走去,背影在残月下拉得笔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时候,
快嘴李手下的一名情报员跌撞着冲进驼龙师指挥部所在的仓库,沾满尘土的军靴在地面拖出急促的声响。
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草屑,喘着粗气高声禀报:“张师长!北大营的汉奸全跳出来了……开始勾结日军把控营区,还在四处枪杀抗日弟兄!”
驼龙猛地一拍用木箱堆成的办公桌,箱上的油灯被震得火苗乱蹿。
她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一口带着东北糙劲儿的骂声脱口而出:“他娘的王八犊子!当兵吃粮,竟干些通敌卖国的腌臜事!”
骂声未落,
驼龙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缓缓平复。
她抬手抹了把脸,
眼底的怒火渐渐沉淀为冷冽的决断,转头看向身旁的参谋长林北,语气沉稳而有力:“林参谋,你看看,咱们的部队该怎么行动,才能精准切入战场,收拾这群汉奸走狗,支援北大营的弟兄们!”
林北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而笃定:“师长,这还用说吗?你训练的那些狙击手,该派上用场了。”
驼龙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像是雪原上掠过的刀光:“传令一团一营狙击大队……专打骑马的,和话多的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