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冷枫挥了挥手,所有人退出房间,只剩他一人。
点燃一根烟,灰白的烟雾缠着他冷白的指骨,像一条不肯散去的蛇。
脑海里回放着陆亦曦回到陆家后的每一天画面,她像是被重新镀了一层光。
清冷的面孔不再结冰,唇角常挂着一点潮润的笑,像晨露落在玫瑰刃口。
她走在庭院的阳光里,连影子都带甜味。
俯身嗅花时发丝滑落,逗猫时裙摆扫过草坪,笑着回头喊人名字……
黑暗把他腌透了,他只能在黑暗中偷窥她的幸福。
他看她,像看一只偷渡到白昼的萤,越亮,越刺目。
她曾和自己一样,游走在暗夜里,如今,她堂堂正正的走到阳光下。
当她和夜笙庭结婚时,嫉妒烧得他喉咙发腥。
她们每多一分快乐,他的肋骨就被嫉妒拧紧一分,咯吱作响。
他嫉妒那个男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左侧。
他们日常相处时,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深情,他知道她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他忽然觉得害怕,怕她从此不再回头,怕那抹光越走越远,最后连尘埃都不留给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黑暗里发芽:把她拖回来。
哪怕折了她的翅,也要让那光只照在他一人身上。
让她的笑再裂开,露出底下和他一样黑的血。只有这样,她才会重新成为他的同谋,永远逃不出他亲手织的网。
所以,即使时机未到,他还是出现在了她生日的那天。
陆老缓缓睁眼,冷白的灯光有些刺眼。
“醒了?”
夜老的声音温润,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敲在棋盘上。
他与陆铭羽对坐,棋局黑白交错。
陆铭羽抬手,修长的指节按下床头的铜铃。
“叮——”
门被推开。
米晴踩着无声的步伐走进来,白大褂的衣角掠过空气,带出一点消毒水的清苦。
口罩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瞳仁,静得像深夜的海。
陆亦曦倚在窗边,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短暂相接。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陆老的各项数据。
“没问题,这一周吃清淡点,以流食为主。”
“好,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后,夜老起身,脊背抻出一声极轻的“咔啦”,像老松抖落隔夜雪。
“哎呦——”他抬手捶了捶后腰,笑纹从眼尾一直荡到鬓边,“今天这把老骨头坐的够久。”
“陆老头,我先撤了,明儿还来。你得给我快点儿好起来——”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不然我那一盒新棋子找谁虐去?”
陆老知道老友在外面等了一天,眼里闪过暖意,没说话,缓缓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在半空里挥了挥。
夜睿凡跟着夜老一起离开。
“爸,你饿吗?温着米粥,要不要吃点?”楚晚柔声问道。
陆老缓缓摇头,知道他们都累了一天了,便开始赶人:“你们都回去吧,我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守着,管家留下了陪我就行,回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