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阿卿的话戳中了它的痛处
——
身为能操控天地蜃景的妖灵,却被凡人布下的执念幻阵逼到绝境,还要向曾经无视它求救的人类低头,这对它而言是极致的羞辱。
“我不要你的臣服,”
我伸手握住刀匣的提柄,轻轻一拔,便把淤泥里的刀匣给拔了出来,缠在上面的蜃龙妖魂也随之被带离地面,“我要你做刀匣的剑灵。你以蜃气滋养刀匣,刀匣为你提供栖身之所,日后我若需幻境相助,你便出手;若你安分守己,待我破了这人皮禁区,可以给你寻找重塑妖身的机缘。”
这话像是触动了蜃龙妖魂的要害,它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龙瞳中闪过一丝犹豫,目光在刀匣与我之间来回流转。
刀匣本就是它曾经的栖身之地,里面残留着它的气息,如今虽不复往日,却仍是最安全的庇护所。而重塑妖身的诱惑,对濒临消散的它而言,更是难以抗拒。
阿卿见状,指尖符文骤然亮起:“这是平等契约,而非主仆之约。你若同意,我便以术力加固你与刀匣的羁绊,隔绝外界怨念侵蚀;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就可打散你的残魂,让你免受后续的魂飞魄散之苦。”
阿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墨色术力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无形的网,缓缓向蜃龙妖魂罩去,既非攻击,也非束缚,却让蜃龙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
蜃龙妖魂沉默了片刻,突然昂首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这一次,龙吟中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与戾气,反而多了几分认命与决绝。
下一刻,蜃龙的身形猛地收缩,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流光,径直冲向刀匣。
龙魂在触及刀匣的瞬间,便如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不见,只留下刀匣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随后便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我握着刀匣,能清晰感受到里面多了一缕微弱却鲜活的气息,与我的神识隐隐相连。蜃气顺着刀匣的纹路缓缓流淌,滋养着里面的长刀,原本因黑水浸泡而略显滞涩的刀匣,此刻竟透出几分灵动。
“成了?”
金千洋在洞口探头问道。
阿卿收起术法,白纸扇轻轻敲了敲掌心:“成了。蜃龙虽傲,却不蠢。它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向我手中的刀匣,“刀匣本就与你血脉相连,如今有了蜃龙魂加持,幻境之力更上一层楼。日后再遇幻阵,无需你动手,它自会替你破妄。”
我掂量了一下刀匣,入手比之前重了几分,却也更加得心应手。刚才与蜃龙的无声博弈,与其说是收服,不如说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龙魂得以存续,我则多了一份助力。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阿卿对蜃龙心性的精准拿捏,以及对时机的完美把控。
或许,当年我父亲用蜃龙皮制作刀匣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只是封禁了龙魂,而不是将它彻底抹去。
刀匣和凌神斩,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同时,也是他对我的考验。
但是,这个考验留下的破绽太多,等于是白白给了我一段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