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派人把顾敛舟带回去后,一脸凝重地走到沈知意跟前。
“小姐,老爷叫你去一趟。”
沈知意倒是不意外。
她瞒着沈擎,下了盘这么大的棋,连他最不放心的顾敛舟都解决了,他肯定很惊讶。
“走吧。”
可她没想到,沈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把顾敛舟踢出沈家。
“既然你有这个本事,再留着顾敛舟,也没什么用了。”沈擎冷漠道,“为了防止他反咬你一口,还是尽早处理干净的好。”
沈知意默了默。
“爸爸一直是这样对待身边人的吗?”
她抬起眼睫,面容沉静,“对您有用的,就留在身边,无用的,就一脚踢开,不会费心思,甚至看都不会再多看两眼。”
对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如此。
沈擎重重拧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了解敛舟,不知道他是个没底线的人,性格有多恶劣,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沈知意语气依旧平静。
“哥哥长成这副样子,不都是您教出来的吗?”
“你!”沈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女儿,怒道,“别以为你成了集团的掌权人,就可以这么和我说话了!”
“我的股份,还没有落到你手上!”
“还不到你得意的时候!”
她居然顶着小宛的脸,和自己说出这么忤逆的话。
真是不可原谅。
沈知意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他跟前,淡淡道:“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来请爸爸签字的。”
“您身体不好,以后集团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
“全权交给我处理就好。”
沈擎盯着面前的“股权转让协议”,震惊抬眸,“你疯了?”
他拿过一旁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笃了两声。
“我还没死呢!”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也推下马?!”
沈知意盯着他的怒容,轻笑一声。
“爸爸说的对。”
“我是疯了。”
“可我若是不疯,难保有一天,会像妈妈一样,被您逼死。”
沈擎听她提到聂宛,瞬间怒不可遏。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你妈妈是抑郁死的,怎么就是我逼的了?!”
“呵。”沈知意冷笑一声,在他身侧坐下来,“爸爸难道不知道?”
“我和哥哥,被掉包的真相。”
她神情过于冷静,沈擎莫名有些不安,苍老的手紧紧握住拐杖。
“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妈妈的保姆鬼迷心窍,为了钱做的吗?”
“是顾家利欲熏心,害了你和小宛!”
“您错了。”沈知意陷入回忆,神色有一瞬间的哀伤。
“这件事并不是意外,也不是顾妈妈设计,而是我的母亲聂宛,主动求她的。”
“胡说!”沈擎挣扎着想坐直,眼底布满血丝,“小宛她怎么可能……怎么会……”
“因为她受够了。”沈知意目光直视他,一字一句道,“受够您的冷漠,受够沈家的苛待,更受够了自己被当成一个必须生出男孩的工具。”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就是顾妈妈。”
“她羡慕顾家的和乐,羡慕他们的知足……”
“这些,都是她毕生追求,却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或许可以拥有,也都被您剥夺了。”
她看着沈擎,语调冷漠。
她的母亲,就像拿到了古早虐文女主戏份的小白花,在长期的情感忽视和冷漠对待中,一点点被磨去了生命力。
珍珠蒙尘,黯淡无光。
沈擎看不到她的付出,放任她被婆家磋磨,还对她实行严密的生活管控,和长期无形的精神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