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腿一软跪倒在地:“是王老爷让我们干的!他说拆了桥盖酒楼,能赚十倍的钱……”
老者看着铁券上的字迹,老泪纵横:“爹,儿子没给您丢脸……”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梅超风道,“姑娘,您可知‘赵州桥’的故事?李春建桥时在拱肩加拱,既省材料又抗洪水,我祖上建这锁龙桥,学的就是他的法子,桥柱里的铸铁是‘暗梁’,一旦凿断,洪水一来桥就会塌!”
程瑶迦恍然大悟:“难怪王老爷要偷石契,他是怕你拿出铁券,揭穿他拆桥的真正目的!”
正说着,县衙的公差匆匆赶来,为首的捕头看到铁券,对王老爷拱手道:“王大人,府衙刚下文,说锁龙桥是‘百年古桥’,任何人不得擅动,您的文书被驳回了。”
王老爷瘫坐在马车上,看着老者手里的铁券和石契,面如死灰。疤脸汉子们见状,纷纷扔下家伙跪地求饶。老者望着锁龙桥的石栏,忽然对梅超风深深一揖:“姑娘今日不仅保住了桥,更保住了许家的祖训,老朽无以为报……”
梅超风摇头:“保住桥的不是我,是石契里的公道,是铁券上的规矩。就像这桥,根基稳了才能抗洪水,人心守了规矩才能立得住。”
三日后,许老头带着镇上的百姓修缮桥面,将松动的基石重新砌好,还在桥头立了块新碑,刻着“桥魂即民心”五个字。王老爷被府衙训斥,罚了他二百两银子用于护桥,他灰溜溜地闭了酒楼的念想,再也不敢打锁龙桥的主意。
梅超风与程瑶迦离开时,许老头送到桥头,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块从桥柱上取下的旧铁,上面还留着当年的锻造痕迹。“这铁能避水,姑娘们路上带着,就当是锁龙桥给你们指路了。”
程瑶迦接过铁块,入手冰凉,上面的花纹竟与铁券上的一模一样。“前辈,你说这桥是不是通人性?”她摸着桥面的青石板,“王老爷想拆它,它就露出破绽让我们发现,像是在求救。”
梅超风望着湍急的河水穿过桥洞,忽然道:“桥不通人性,通的是人心。许家世代护桥,是守着‘信’;王老爷想拆桥谋利,是失了‘义’。这世间的道理,就像这桥洞,看着是空的,其实藏着‘过不去的坎,守不住的规矩’。”
风卷着霜花掠过桥面,程瑶迦望着桥头的新碑,忽然在马上吟道:
“石契藏真铁券明,百年古桥记初心。
贪心欲撼千秋基,公道能撑万丈擎。
霜落柱,水流声,许家世代护桥名。
何须铁锁拦河住,人心自可锁龙行。”
梅超风侧耳听着,河水撞击桥洞的声音浑厚如钟,像是在应和这首词。她知道,锁龙桥还会继续横跨两岸,许家的后人会继续擦拭桥头的石碑,而“桥魂即民心”的道理,会像桥面的青石板一样,被往来行人的脚印磨得愈发清晰——因为最坚固的桥,从来不是用石头砌成的,是用公道与人心,在岁月里一点点筑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