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冲突平息,老僧又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几个小巧的白玉瓶,递给那几位身上挂彩、神情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侍卫,声音温和慈祥:
“阿弥陀佛。
诸位施主尽职尽责,反受无妄之灾,此乃老衲随身携带的些许金疮药,于活血化瘀、镇痛生肌略有奇效,聊表歉意,还请收下。
世间纷扰,多起于误会与执念,望诸位施主莫要将此事挂怀于心,平复心绪,方能更好地护卫宫闱。”
侍卫们闻言,忍着身上的痛楚,齐齐向梁九功与大师躬身行礼。
领头的侍卫强撑着肃容道:“奴才等谢大师赐药,谢梁总管体恤。
卫宫禁是分内之事,身受微伤不足挂齿。
方才情急之下若有冲撞之处,万望大阿哥恕罪。”
待那领头侍卫话音落下,场中一时间只剩下风声穿过宫墙的细微呜咽。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了胤禔。
只见胤禔胸膛的起伏已渐渐平复,他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真将那股“躁动”的邪煞之气尽数驱散。
片刻后,他将视线转向那群兀自躬身站立的侍卫,目光从他们青肿的脸颊和破损的官服上扫过。
胤禔沉默了片刻,他侧过头,对一直紧张侍立在旁、大气不敢出的贴身太监德柱沉声吩咐道:“德柱。”
“奴才在!”
德柱一个激灵,连忙上前一步,腰弯得极低。
“记下,” 胤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在此当值的侍卫,各赏半年俸银,以示抚恤。
领头这位,再加赏御药房上好的活血化瘀膏三盒,辽东进贡的老山参一支。他们……”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他们尽忠职守,并无过错,是爷一时情急,委屈了他们。”
这话一出,不仅侍卫们愣住了,连梁九功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大阿哥素来以军功立身,赏罚分明,但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委屈”了下人,并加以厚赏,却是极为少见。
德柱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应声道:“嗻!奴才这就去办!”
胤禔点了点头,向前迈了一步,站在那群侍卫面前。
他身材高大,虽经方才一番激斗,衣衫略显凌乱,但那股久经沙场的彪悍气势依旧迫人。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领头的侍卫,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今日之事,起因在于爷忧心太子殿下安危,以致心神失守,行为逾矩。
尔等恪尽职守,乃是本分,做得很好。
望尔等不必心存芥蒂,日后依旧尽心王事,护卫宫禁。”
领头侍卫闻言,心中那最后一点委屈和不安也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一丝感佩。
他忍着伤痛,带领手下众人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而真诚:“奴才等谢大阿哥赏!护卫宫禁,万死不辞!
今日之事,绝不敢有丝毫怨望,请大阿哥放心!”
梁九功见状,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忙不迭地趋步上前,脸上堆起恭敬而又不失体统的笑容,上前先向胤禔温言道:“大阿哥,您对太子殿下的这片赤诚,天地可鉴。
皇上素知您兄弟情深,方才大师也言明,此乃忧思过甚所致,万岁爷定会圣察。”
随即,他转向侍卫们,语气一转,带着安抚与告诫:“你们今日的差事办得不易,咱家会一五一十回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