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老汉挑着扁担，两头竹筐里码着整齐的鸡蛋，上面还盖着层稻草保暖。
几个妇女挎着篮子，里头装着晒干的蘑菇和山核桃，边走边小声商量着能换多少布票。
“啊啊啊？”
（咦？人变多了？）
小家伙趴在林可肩头，乌溜溜的眼睛瞪的圆圆的。
林可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大宝，这是要过年啦，村民们都在准备年货呢，大家要用家里攒了很久的鸡蛋，山货啊，去可以允许摆的大集或者供销社换一些盐、油、糖果、点心之类。”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困惑。
“啊啊？”
（年货还要准备那么久吗？不是直接去那个百货商店买就行？）
小家伙哪里知道，对普通村民来说，供销社柜台里那包用油纸包着的桃酥，也要攒三个月的票才能买到，扯块做新衣的蓝布，得用全家的布票凑半年。
有些人，一生都没进去过百货商店，那里面的东西，他们哪里舍得买。
“怎么说呢？”
林可望着窗外佝偻着背的老农，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儿子解释这种差距。
倒是周中锋单手扶着方向盘，突然开口。
“等到了大旺村，爸爸带你去体验一遍怎么攒钱换糖吃。”
小家伙一脸兴奋。
“啊！”
（好！）
小家伙两辈子，都没体会过凡人是怎么赚钱的。
周大佬嘴角上扬。
他要让儿子明白，这个年代一毛钱有多难赚，免得这个小混蛋老是挑三拣四，有时候还发脾气把奶粉扔的到处都是，那些奶粉，可是多少家庭求都求不到的。
后座上的小家伙们挤成一团往外张望。
小黑把前爪搭在车窗上，尾巴摇成螺旋桨。
“汪汪！”
透明鸟站在雷霆头顶，小眼睛滴溜溜转。
“这些人走路比拉练还带劲！”
“咯咯咯！”
三只大公鸡快叫着表示赞同。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鞭响。
一辆骡车慢悠悠晃过来，车上垛着鼓鼓的麻袋，赶车的老汉把棉帽耳朵系的严严实实。
“啪！”
鞭梢在空中甩出个漂亮的弧度，老骡子不紧不慢让到路边。
经过吉普车时，老汉眯着眼打量了下军牌，突然挺直腰板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周中锋降下车窗。
“老乡，今年公粮交完了？”
“都交完了！”
老汉咧开缺牙的嘴笑。
“今年我们村亩产多了三十斤，公社还给多发了两斤肉票！”
小家伙看的入神，突然学着老汉的样子举起小胖手。
“呀！”
“哈哈哈！”
老汉被逗的哈哈大笑。
“解放军同志，你儿子真可爱！”
“恩，是很可爱！”
周中锋也是满脸笑意。
吉普车继续前行，后视镜里，老汉和那头骡子的身影渐渐变小。
林可把小家伙的小手塞回毛毯里。
“宝贝，冷不冷？”
“啊啊！”
（一点都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