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无意屠戮凡人，影玄子的提议正合他意。略一沉吟，他缓缓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你。”
“请。”影玄子屈指一点，一道黑气自指尖涌出，融入前方的黑暗之中。
刹那间，黑林深处，一座巨大的黑色湖泊凭空浮现，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苍茫苍穹与焦黑山林，透着一股诡异的静谧。湖心之上，一条由璀璨仙光凝聚而成的大道徐徐升起，贯穿重重杀阵，直通暗影宗核心腹地。
老者率先踏上光路，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仙光便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小石头紧随其后，与他并肩而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有埋伏。
途中，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发问：“你身为暗影刺客之祖，一生杀伐无数，按理应杀孽缠身，厄运如影随形。可我以异禽之眼观之，你身上竟无半点厄运纠缠，甚至隐隐有一丝清正之气——这是为何？”
影玄子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如老树开花般苍凉：“你若答应放过暗影宗，我便告诉你。”
小石头立刻摇头如拨浪鼓，语气坚定：“不可能。暗影宗行事诡谲狠辣，残害无辜，双手沾满鲜血，若不除之，必成仙界隐患，优秀天才崛起的黑暗面。”
老者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只是继续前行，背影在仙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直到踏入湖心小世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诉，带着浓浓的悲伤：
“第一代暗影宗，不恶。”
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千年的痛楚与遗憾，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年天剑仙门鼎盛至极，威压天下，我本是天剑仙门最卑微的杂役弟子，虽身怀天隐灵体这等绝世体质，却因太过罕见，无人识得，在仙门中备受欺凌，混得步履维艰。你不会以为天剑仙门当年鼎盛时期修仙的小娃就都好混吧？妖孽和天才那时的确好混。我们这些杂役弟子想上升比登天还难，唯有她……幽烨，一个同样卑微的杂役小师妹，与我同病相怜，相互扶持，渐渐生出情愫。我们曾在月下盟誓，待他日修成大道，便结为道侣，携手并肩，共享仙途长生。”
他的声音愈发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被浓重的恨意取代。
“可一次遗迹探索中，我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卷暗影传承。却不料被人窥见，被暗中告密给外门妖孽。那灵海境的外门妖孽弟子见财起意，欲夺我机缘，对我们二人痛下杀手。幽烨为了让我逃走，拼死断后，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争取时间。我因此才有机会使用随机传送符远遁，逃出生天……当我仅用半天就领悟并学会传承里的暗影隐身术，当焦急万分赶回原地时——”
他猛地咬牙，牙关咯咯作响，眼中泛起血丝，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嘶吼：“她已惨死当场。尸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衣衫破碎，遍体鳞伤，双眼圆睁，仿佛还在等我归来……”
风停了，湖面泛起圈圈涟漪，仿佛也在为这段悲戚的往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