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肃穆,熏香袅袅。玱玹高坐于王座之上,身着玄色王袍,气势威严。
朝瑶作为西炎大亚,立于王座下右侧,其位置凌驾于众人之上。一袭黑色华服,神色沉静,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雪,静观朝堂风云。
待众臣礼毕,玱玹目光扫过殿中六位俊杰,沉稳开口,声传四壁:“文试榜首,涂山篌,上前听封。”
涂山篌应声出列,躬身行礼,姿态沉稳,不见半分骄矜。
“涂山氏商队遍行大荒,熟知各地物产流通。今授你为?商正司辅?,协理西炎商贸,整饬市易,平准物价。另掌各诸侯国贸易课税,赐赤璃商符,各氏族需凭此符入西炎商道。”
此令一出,几位熟知各部事务的老臣微微颔首,显然认为此安排人尽其才,以涂山氏的商业底蕴执掌商贸,堪称众望所归。
涂山篌眸光微动,深深一揖:“臣,领旨谢恩。”
申屠砺持笏出列,声若洪钟:“陛下!赤璃商符乃太尊所制,百年来从未赐予外姓!”
玱玹神色不变,目光却如凝实的夜雾,悄然转向了一直静默的朝瑶。“大亚曾纵横两国商贸,可有见解?”
“陛下,不少家族私设商路。”朝瑶抬眸凝视玱玹一笑,“说起来,臣当年生意不好做啊,哪位大臣今年在宛州私自开设七条商道来着?不如我接管一下?”
她指尖弹出一枚冰玉瓜子,冰玉瓜子在她指间碎成星尘,露出内里鎏金的符胆。
满殿只听见她清凌凌的声音:“有些东西,不给的时候要抢,给的时候.....”话音陡然转厉:“就得跪着接!”
申屠砺闻言气得胡须直颤,面红耳赤,却因她后话,袖袍下的手抖得厉害,却不敢再辩。只因那七条商道是申屠氏开设,此刻只能袖袍发抖。
玱玹的视线在她指尖的碎光上停留了一瞬,无人察觉他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收紧。
“赤水氏精于铸造,熟知军备。今授赤水丰隆为工正司辅,督造兵器,整训匠人。”
众人闻听此言,心中虽掠过一丝疑惑。这似乎与赤水丰隆武试榜首的身份不甚相符,但这个安排又的确合情合理。
辰荣熠瞟了一眼丰隆,为了避嫌,三缄其口。
赤水丰隆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正要接旨。
“殿下,臣有异议。”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苍梧自武将队列中缓步而出。他覆着半张银白面具,仅露出的下颌线条凌厉
苍梧走到赤水丰隆面前,目光平静:“你赤水氏的战车,可能驶过古蜀栈道?赤水氏的战船,可能横跨四海?”
赤水丰隆怔住。苍梧却已转身面向玱玹:“陛下,赤水丰隆在武试中,所展现的实为排兵布阵之才,而非工匠之技。如今大荒虽定,然边患未除。臣提议.....”他目光扫过在场武将:“新设行军司马一职,专司整训新军,协理边防。此职,当由武试榜首赤水丰隆担任!”
此语如惊雷!
殿内顿时哗然!谁都知道,行军司马执掌新军编练,这是触及西炎军权核心的开始!
黎渊脸色骤变:“苍将军!此议万万不可!行军司马权责过重,岂能轻授?”
丰隆不禁侧目看向苍梧,少年将军乃是朝堂唯一不以真容示人。之前玱玹口中说过他似乎有隐退之意,这段时间一直在清水镇,归属大亚指挥。
他能开口,这倒是没想到。苍梧连五王、七王等人的面子都不曾给,还差点废了禹疆。
这次连玱玹眼里都不由划过诧异,身子几乎无法察觉的前倾。苍梧难得归朝,朝瑶不在清水镇,他便一直替她驻扎在清水镇,与洪江等人相处和睦,大部分时间自由行事,探访民生。
玱玹眼底的诧异化为一道深邃的眸光,落在朝瑶身上,只见她眼眸微敛,不言不语。
“既选拔将帅之才,将帅不带兵如何成才?”苍梧抬眸淡然,不卑不亢,“诸位,武魁已出,赤水丰隆若是连新军都练不好......”苍梧看着众臣紧张的神情。“那就让他回去继续伐木造船好了。”
紧绷的气氛出现一丝诡异的松动,队列中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闷笑。
“大亚也具有军事职权,有何意见?”玱玹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相互摩挲了一下,转眸再度望向朝瑶。
“没意见,不会打仗,只会打架。”朝瑶抬眸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不待玱玹说话,侧身回看朝臣,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调侃,“诸位要是愿意,我倒是能陪你们玩会,生死不论。”
朝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玩命。
西陵淳等人,虽努力保持肃容,但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赤水丰隆内心暗道:好家伙,难怪父亲上朝一次,回家就得喝碗药补补身子。
满朝寂静中,玱玹的目光掠过朝瑶那双清亮如雪的眼睛,沉稳开口:“准奏。”否则等会又是挖祖坟,掀棺材板。
“赤水献为辰荣山副将。”玱玹继续册封,“协防辰荣山大军,整训戍卫。”
“离戎雁弓正司辅,督造各诸侯国与西炎国内弓弩。”?
“文试次名,西陵淳。”玱玹目光微转,“西陵氏经营古蜀数百载,熟知地形水脉。今授你为水正司辅,即赴古蜀,参赞水务。”
此令一出,文官队列中已有数位老臣面露诧异,彼此交换着眼色。谁都知晓,古蜀水患乃西炎心腹之患,此职虽为佐贰,实握实务之权。
但让西陵氏的子弟去治理西陵氏地盘的水患,本就是最顺理成章的安排。
西陵淳惊喜谢恩。此刻老臣姒岳持笏出列:“陛下!西陵淳虽出身古蜀,毕竟年少。治理水患关乎民生大计,岂能儿戏?臣举荐......”
“姒大人,”声音清越,朝瑶出列。
玱玹原本平放于膝上的手,缓缓抬起落在王座扶手。朝臣这套资历尚浅的说辞,不过是遮掩争权夺利的幌子。
朝瑶素白的手指轻抚过袖口云纹,步履间袍角微动,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唇边噙着那抹熟悉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您是要举荐哪位精通古蜀十八道水系的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