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戎昶.........抱着瓜。
难以置信回头看着云淡风轻的涂山璟,“这样你们也赌?这不就是送钱嘛!”
涂山璟温润一笑,“疏忽了。”心思都在她的赌注上面,完全没注意她的跟一手。
云舒忽然从窗台站起,足尖一点,从二楼翩然跃下!
月白袍角在日光中翻飞如蝶翼。就在她即将落地的刹那,防风邶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街心,抬手稳稳扶住她腰侧,卸去下坠之势,轻盈落地。
云舒对着还没回过神的礼官们摆摆手:“继续继续,我就是路过凑个热闹。”
转身拉着防风邶消失在人群中,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然。
众人继续打马游街,去往辰荣山受封。朝瑶回府找她的狗皮,忙完还得回地盘,不能让老父亲过于受累。
朝瑶一走入后院,就像一阵旋风般冲进房间,哗啦一下打开衣柜,开始翻找她那件能在辰荣山庆典上穿的衣服。
作为一个眼中世界如水墨长卷的人,她寻找衣物的方式总是别具一格。
“这件是青的?蓝的?还是紫的来着……” 她拎起一件绣着繁复云纹的深色袍服,眯着眼凑到极近处仔细端详,试图从那一片深浅不一的灰影中找出正确的礼服。
防风邶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把整整齐齐的衣柜翻得犹如遭了劫,唇角噙着笑意,眼神却藏着难以察觉的心疼。
“我记得上次穿它时,凤哥还说像开了屏的孔雀……” 她一边嘀咕,一边把一件件衣服拿出来比对,“好像就是这件手感特别扎人的!”
他妈的,自从当了这个鬼大亚,西炎玄黑为尊,代表至高权威。玄黑衣袍上偏偏用朱红、金?或?深绀线刺绣,刺绣纹路又反反复复那几种,各种场合的衣服要求不一样,搞得好几件衣袍她都分不清。
她转身举着两件在外人看来颜色截然不同,但在她眼中只是深浅有别的衣袍,理直气壮地喊道,“宝邶!快来帮我看看,哪件才是庆典礼服?穿错了多丢脸。”
防风邶走到她身边,却不看衣服,只盯着她:“现在知道要脸了?刚才从二楼往下跳时怎么不想想?”
“那能一样吗!”朝瑶眼睛亮晶晶,“刚才是为了给他们送瓜,现在是正经事。”
防风邶伸手准确无误地接过她左手黑色?衣袍,扔回衣箱。指尖却在触碰到袖口时微微一顿,那里用玄色丝线绣着细密的社稷纹,是专为方泽祭准备的祭司服。
朝瑶毫无察觉,还在得意地晃着脑袋:“我就说我能找到……哎你突然拉我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目光落在她霜雪般的白发上,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平静:“找到了就快去更衣。”
他看着她抱着朝服跑进内室的背影,眸中翻涌着压抑的痛楚。
那场刺杀,带走的不仅是她四百年的魂魄,还有她辨识色彩的能力。
她方才凑近衣料仔细辨认的样子,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那个曾经爱看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人,如今却要靠着指尖触摸绣纹的凹凸,才能分辨出哪件是华服,哪件是常服。
“小骗子。”?
他对着空气低语,仿佛这样就能将翻涌的心疼说出口。
朝瑶抱着那件好不容易“辨认”出的礼服,兴冲冲地往内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背影依旧灵动,却让防风邶觉得刺目。
防风邶缓步跟了过去,倚在屏风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
霜雪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与她手中那件玄黑礼服形成触目的对比。
“笨。”他轻叹一声,决定直接帮忙。走上前去,他先是轻轻拍开她胡乱忙碌的手,然后熟稔地为她系好繁复的衣结。
指尖不经意掠过那已失了墨色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才不笨!”她立刻反驳,高高地扬起下巴。等他系完最后一个结,她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等会庆典结束,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炙肉铺子如何?听说他家的鹿肉是一绝!”
她说话时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满柜衣裳发愁的人不是她。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小骗子了?”她歪着头,一副我可都听见了的表情。
防风邶动作未停,熟练地替她整理着腰封,语气懒洋洋的:“不是小骗子是什么?明明……”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指尖轻轻拂过她衣襟上繁复的绣纹。
“明明什么?”朝瑶追问,踮起脚尖凑近他,“说呀?”
他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朝瑶抿住嘴,瞪圆了眼睛,“你……”
“不是小骗子?”他挑眉,眼底终于又漾开她熟悉的笑意,“那现在这个赖在我怀里不走的人是谁?”
朝瑶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跳开:“谁赖你怀里了!”她凶巴巴地补充道,“等回来再跟你算账!”眼角却弯成了月牙。
防风邶凝视她离去,大早上赶回来就为了闹腾,想着她准备的画册子,再忆起每日在清水镇出门就被围观的义父,啼笑皆非。
自从她下令寡妇可迁居清水镇之后,城镇是愈发热闹繁华。妇人并非赤手空拳前来,她们携带着亡夫的部分家产、嫁妆以及宝贵的手艺,与清水镇的人们融合在一起。
街道扩建一条又一条,青石路次第延伸,吞没镇西荒地,越旧城河。青瓦屋宇如鱼骨绵延,市井纵横,百业峥嵘。
她在哪里,哪里就是烟火气,就如他不管身处何地,经历什么,最后总会回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