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国那家科勒科技吗？”她问。
顾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跟我提过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我大概记得几家核心供应商的名字。”
舒念解释道，她往前倾了倾身体，“我记得……我在布达佩斯参加那个国际论坛时，好像听过这家公司的一位技术总监，叫……沃尔克·穆勒的演讲，他当时提到过他们公司正在寻求亚太区的战略合作伙伴，特别强调了文化沟通和理解的重要性。”
顾淮停下了揉额角的动作，看向她。
舒念继续说：“我当时因为对技术翻译感兴趣，会后还特意找他交流了几句，互换了联系方式，他对我的一些关于技术术语跨文化传递的观点还挺认可的。”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也许……我可以尝试以学术交流的角度，跟他联系一下，侧面了解一下他们公司内部目前对亚太市场，特别是对中国合作伙伴的真实态度和决策流程？毕竟，绕过中间层，直接了解核心决策者的想法，有时候比在条款上僵持更有效。”
她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顾淮。
她知道商业谈判水深，自己这个想法可能很幼稚。
顾淮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开始是惊讶，慢慢转化为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事事呵护的小姑娘，她的视野，她积累的人脉以及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已经悄然具备了为他分担风雨的能力。
“会不会太麻烦你？”顾淮问。
“不麻烦！”舒念立刻摇头。
“我明天就试着给他发封邮件，就用探讨技术翻译和跨文化沟通的名义，不会直接提合作，免得让你为难。”
顾淮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心底紧绷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些。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微扬起：“好，那……就麻烦我的小舒翻译官，先帮我做个侦察？”
他的称呼让舒念脸一热，但还是一脸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舒念谨慎地措辞，给那位沃尔克·穆勒先生发去了邮件。
她以请教的口吻，探讨了几个之前在论坛上听到的与科勒科技核心技术相关的专业术语在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的精准传达问题，并巧妙地引申到跨国合作中沟通的重要性。
她的邮件专业诚恳，又是学术探讨，很快得到了对方的积极回复。
几次邮件往来后，对方似乎很欣赏这个有见地的年轻女孩，在交流中无意间透露出科勒科技内部对于亚太市场确实存在不同声音。
而宋氏集团以宋父为首的一方近期通过某些渠道传递的信息，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部分决策者对顾氏与宋丞合作稳定性的判断。
舒念立刻将这些信息，连同自己的分析，转达给了顾淮。
“所以，问题不完全是价格或条款，更多的是信任和沟通层面，有人在中伤？”
顾淮看着舒念整理过来的要点，皱了皱眉头。
这为他接下来的应对策略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他迅速调整了部署，一方面让宋丞去处理宋父那边的干扰。
另一方面，他亲自指导团队准备了一份更侧重于长远战略协同和文化融合的合作方案，并决定亲自飞一趟欧洲，直接与科勒科技的高层，特别是那位穆勒总监及其上司进行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