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预言已经离去的客星,陡然出现在了云层之后,它的光芒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杨兆明猛得后退了数步。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那遥挂在天边的客星,眼中满是震惊与讶异。
坐在府中观星的方屹,也发现了这一现象。
他倏得合起了手中的书册,忙在身前铺开了一张巨大的推演图。
“客星其实从未离去,不过是有人故意故布疑阵,想遮掩它的存在罢了。”
老先生与徐栀一样,心中都有着对天命不服的韧劲。
只是,他不如徐栀幸运,能够找出保全之法。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灾祸的出现、降下、应验。
最后留给他的,是一片痛哭咒骂之声。
现下,他已然算出了徐栀的不凡,想助她破茧而出的心思,像是野草一样在心中疯狂滋长。
“那我应该怎么做?”
杨兆明并没有询问那人是谁,反而询问起该如何行事。
老先生回身,目光慢慢移向了石桌,他看着桌上的木盒,出声道。
“我想,它会帮我们的。”
杨兆明隔着帕子将晶石拿了出来,没了木盒的遮掩,它的光芒愈加耀眼。
浅蓝色的柔光中,装扮着星星点点的银辉,甚是好看。
良久。
杨兆明像是想明白了似的,起身道。
“既然无人知晓它的来历,那它自然也没有能够用来称呼的名字。
它长得形似星星,又有星芒的银辉,还能篆刻记忆的纹路。
不如......”
老先生啖笑不语,等待着杨兆明的下文。
“不如,就叫它星溯砂吧。
从今日起,它就是我杨家的传家至宝,徐栀,是我杨家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护好它,等待与她再次重逢的那一刻!”
话落。
杨兆明蓦得将手覆了上去。
鲜血滴落在上,有关徐栀的一切记忆,全被星溯砂铭记在内。
刚刚还星空朗朗的夜晚,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雷闪交加。
王免抱着徐栀冰凉的身体,走在彭城的山道上。
冰凉的夜雨迎头浇下,他只顾护着怀里的徐栀,任由自己被寒风骤雨暴打。
“阿栀......别怕,我们回家......”
漆黑的夜雨,将他的背影完全淹没,仿佛他从未来过这世上一样。
杨思齐与杨慕贞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肃的面容,当即也被紧张的气氛传染,坐得板正起来。
许久。
“爹,这事......要不要告诉王免?
我看他的样子,真的很痛苦,万一他......”
杨慕贞用力地绞着手帕,脸上满是纠结。
杨思齐却在这时摇了摇头。
“爹,其实你也没有必然重逢的把握,对吗?
即使能够再次重逢,我们彼此之间,也未必是初见时的模样。
这种飘渺的希望,要比切实的死讯更磨人。
阿免现在已经够痛苦了,这种事,还是别告诉他了。”
杨兆明猛得咳嗽了起来,最后,竟咳出了数口鲜血。
一时间,蓍府也乱了起来。
晨曦的第一缕光照在山前,唤醒了林中的鸟兽。
一只体型娇小的飞鸟,煽动着翅膀从林中疾速而出,它转动着脑袋,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山前。
那里,多出了一个湿漉漉的小土包。
阳光照来,打在了王免的眼睛上,他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
悠悠转醒后,他空洞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了墓碑的形状。
少年的风发意气,在一夜之间,尽数散去,枯燥无光的灰发散落在他身后,王免的眼中再也没了光。
身前,他的十指上,满是血痕与土渍,可他像是浑然未觉,反而起身寻找起山间野花。
没了他的阻挡,阳光照在墓碑之上。
那上头的字迹清晰可见,刚劲的笔力及颤抖的笔锋,勾连出了一段碑文。
故王免妻,徐栀墓。
免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