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城的校场上,三百玄铁卫单膝跪地,甲胄撞击石板的脆响连成一片。杨辰站在点将台中央,手里捧着块巴掌大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头咆哮的雄狮,鬃毛处镶嵌的七颗红玛瑙正泛着血光——这是九州仅存的三块“战神令”之一,得令者可调动四方兵马,见令如见先帝。
“北境急报!”斥候从校场入口狂奔而来,铠甲上结着冰碴,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染血的信笺,“冰煞族集结了十万精兵,攻破了‘断云关’,守将战死,蛮族部落已投靠冰煞,正往中枢城杀来!”
信笺上的字迹被血水浸透,依稀能看清“断云关守将秦苍,以身殉国”几个字。秦苍是杨辰在荒盟时的旧部,一手“破山斧”曾劈开尸傀阵的重围,如今却连尸骨都留在了冰封的关隘里。
校场上的玄铁卫们猛地抬头,眼里的悲愤几乎要冲破胸膛。李肃按着腰间的长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统领!请发战神令!属下愿带弟兄们驰援北境,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要把冰煞族打回去!”
战神令在杨辰掌心发烫。这令牌自五帝时期流传下来,每次动用都意味着尸山血海——百年前,先帝持此令平定西境叛乱,三个月内屠了七座城,才换来边境三十年安宁。而令牌上的七颗玛瑙,正是用七位叛将的头骨磨成的。
“冰煞族的目标不是中枢城。”沈清辞的银辉从冰晶中涌出,在半空投射出北境的舆图,“他们的王帐设在‘玄冰原’,此次南下是为了抢夺灵脉之心的修复成果。断云关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饮马河’——那里有我们囤积的粮草,一旦被烧,北境守军会不战自溃。”
舆图上,饮马河的位置被银辉标成红点,周围散布着十几个小村落。沈清辞的指尖划过村落的标记:“这些村子里住着从断云关逃出来的百姓,冰煞族若屠村示威,北境的军心会彻底动摇。”
杨辰摩挲着战神令上的狮头,令牌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他想起秦苍临终前的信:“北境的雪,埋了太多忠骨。若有来生,想看看青州的稻子。”此刻那片金黄的稻田就在身后的仓库里,装成了三百车粮,本是要送去北境赈灾的。
“李肃,”杨辰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校场上格外清晰,“你带一百玄铁卫,押着粮草走密道去饮马河,护住百姓和粮仓。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战。”
李肃愣住了:“那战神令……”
“战神令,我亲自带。”杨辰将令牌系在腰间,归墟剑的金白剑气在阳光下流转,“冰煞族的王帐里,有个叫‘骨兰’的祭司,据说能操控尸冰,当年残杀我荒盟百姓的‘冻魂术’就是他创的。这次,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沈清辞的银辉在他肩头闪烁:“玄冰原的冰层下,藏着上古‘寒煞’的残魂,骨兰很可能在用冰煞族人的精血唤醒它。战神令虽能调动兵马,却镇不住寒煞的戾气,你要小心。”
北境的风雪比传闻中更烈,断云关的废墟上,冰煞族的狼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关口的城楼已被冻成冰雕,秦苍的尸体被钉在城门上,身上覆着层薄冰,手里还攥着半截斧柄,斧刃上的缺口记录着最后的厮杀。
“秦将军……”随队的玄铁卫红了眼眶,有人想冲上去收尸,却被杨辰按住。
“现在不行。”他的声音冷得像关隘的冰,“等破了玄冰原,我陪你一起把他接回家。”
骨兰的祭司帐设在玄冰原的中心,帐外立着上千根冰柱,每根柱子里都冻着个北境百姓,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惊恐的瞬间,冰层下的血管像蛛网般蔓延——这是骨兰的“养煞阵”,用活人精血温养寒煞。
“杨辰,你果然来了。”骨兰从帐内走出,他穿着件用冰蚕丝织成的黑袍,脸上画着青紫色的符文,手里的骨杖一点,最近的冰柱突然炸开,冻在里面的百姓化作冰箭射向杨辰,“先帝的战神令,如今落在你这黄口小儿手里,真是可笑。”
战神令突然发烫,七颗红玛瑙同时亮起,冰箭在半空中纷纷碎裂。杨辰的归墟剑出鞘,金白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寒气:“荒盟三百七十二口冤魂,今天该清算了。”
骨兰的骨杖在地上一顿,玄冰原的冰层突然裂开,无数只冰手从裂缝中伸出,抓向玄铁卫的脚踝。这些冰手带着刺骨的寒意,触到铠甲就会凝结成冰,几个反应慢的玄铁卫瞬间被冻在原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冻魂术的滋味,不错吧?”骨兰狂笑,黑袍下的皮肤突然渗出青黑色的纹路,“寒煞大人即将苏醒,到时候整个北境都会变成冰狱,你们这些南方的蝼蚁,都将成为它的养料!”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咆哮,寒煞的残魂开始躁动,养煞阵的冰柱纷纷炸裂,百姓的残魂化作黑气融入冰层,玄冰原的温度骤降,连归墟剑的剑气都泛起了白霜。
“战神令,不是用来杀人的。”杨辰突然将令牌举过头顶,红玛瑙的光芒与归墟剑的金白剑气交织,在冰原上凝成一道光柱,“它是用来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