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视线沉沉,她晦涩道:“因为这样活着很累。”
停顿了半晌,她接着道:“我们在其他人眼中是异类,不得不掩饰、伪装,假装成一个好人。娘亲不希望你们跟娘亲一样活着,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们会被制裁、定罪。”
“……”承基、辞忧垂下眼。
他们尽管才九岁,但完全明白娘亲的担忧。
云清婳呼出一口气,“总之,你们要把握分寸,不要玩脱了。嗯?”
两个孩子点头如捣蒜。
远远的,她看见了门外皇帝的仪仗。
她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娘跟爹有事要谈。”
“是为了北朔的事?”承基问。
她颔首。
孩子从侧门退下后,裴墨染正好前来,他的周身混着一股令人难以忽略的戾气。
“北朔怎么敢的?居然让大昭送公主前去和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混账!”他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愤怒,龙袍袖摆重重一甩。
云清婳给他倒了一杯冰镇过的凉茶,她将雕琢精致的白玉瓷杯塞进他的手心,触手冰凉,安抚了他躁动的内心。
“莫要动气,既然已经决定要打仗,何必自扰?”她劝道。
裴墨染眼中的煞气散去,他的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她的双眸,语气噙着几分愧疚,“你当真要捐这么多银子?我的原意没想让你捐这么多的,只要象征性的捐一点即可。”
毕竟大昭重农抑商,危难之时,商人多少得出点血,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云清婳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狡黠地问:“难道你不想打仗?”
他顿了顿,“我自然想,这场仗我想打很多年了,但是我不愿让你心疼。”
她打断他的话,“既然决定开打,就要确保万无一失,打仗的银子、辎重可是不能省的。我愿捐出六成身家,只要你放我离宫如何?”
两个旗鼓相当的国家打仗,比的无非就是拉锯。
看谁耗得起。
大昭地比北朔广,人比北朔多,军备银、物资也比北朔多。
“有我的支持,无论是速战速决还是拉锯五年、十年,大昭都胜券在握!到时候你可以光宗耀祖,占领北朔,大昭的旗帜可以插在狼居胥山以北。你看如何?”云清婳继续诱惑。
裴墨染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他的心渐渐凉了。
看着云清婳巧舌如簧的模样,心中一片讽刺。
她居然企图用银两买断他们的十年感情?
“裴墨染,到时候你会青史留名,被万人敬仰,流芳百世,你的名讳、庙号会被后世铭记,甚至超越开国先祖。史书厚厚一册,写得无非是争当皇帝。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说呢?”
裴墨染冷不丁笑了,“蛮蛮,你究竟赚了大昭子民多少钱?居然来跟我讨价还价?你知不知道,你的钱都是大昭给你的,我动动手指就能全部收走?你怎敢用银子跟我谈判?”
云清婳的眸子一缩,她的视线随之变得锋利。
她的声音弱了下来,“你一定要这样?”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蛮蛮,你一定要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一丝感情吗?你就这么厌恶我?”他砰的一声砸碎了手中的白玉瓷杯。
碎渣四溅,凉茶触地,迸溅到了云清婳的凤袍上,晕开一抹淡淡的褐色印记。
云清婳的杏眼扬起了红烟,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裴墨染,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