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背后的伤口他根本无法触及,无法自行上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形势越来越危急,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一把甩掉头盔,抓起一把药粉就塞进了口中。
他心里清楚,这药粉原本是用来外敷的,内服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后果,甚至有可能加重体内的毒性。但在这强敌环伺的绝境中,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只是坐以待毙,等待毒性发作,那无疑是死路一条。只有拼死一搏,或许还能让他在这九死一生的困境中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温羽凡双眼紧闭,强忍着口中苦涩的味道,将药粉硬生生咽下。
那药粉一入喉,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如同一团烈火灼烧着他的喉咙,紧接着扩散至胃中,热流顺着四肢百骸游走,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在他体内肆虐。
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如同被无数把利刃绞动,温羽凡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还死不了……”但他强忍着痛楚,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嘴角残留的药粉,“唰”的一声抽出背上的武士刀。刀光闪烁间,他手腕翻转,在掌心利落转了个刀花,寒光四溢,映照着他那坚毅而苍白的面容。
四周伏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沙沙”的声响仿佛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
灌木丛中,竹箭上弦的轻微响动传入耳中,那声音好似琴弦被轻轻拨动,然而这“琴弦”奏响的却是死亡的乐章。
温羽凡背靠着一棵歪脖树,缓缓站起身来,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这颤抖,一半是因为伤口传来的剧痛,另一半则是药粉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过,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麻木感褪去了几分,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但他心里清楚,这药粉最多也只能让他多撑半刻,命运的天平依旧摇摇欲坠,生死一线间,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
那一抹血色刀光猛地亮起,在昏暗的山道上格外耀眼,透着一股狠戾的气息。
温羽凡的手紧紧握住武士刀,刀刃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一步一步朝着山道中央走去,身姿宛如一尊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杀神,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靴底无情地碾碎了地上的药粉和落叶,“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间回荡,惊得几只蛰伏在枯叶中的毒蝎慌乱逃窜。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猎头寨伏兵,原本以为中了蛊的温羽凡已是瓮中之鳖,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们的包围圈不自觉地迟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错愕的神情。
温羽凡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牙床,尝到了药粉残留的辛辣味道。
刹那间,一股热流在他体内疯狂奔涌,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滚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腹中药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身上的伤痛也在不断提醒着他处境的危险。
然而,阿朵赠予的那枚银铃,此刻正紧贴着他的肌肤,传来丝丝温热,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予他力量。
他在心中默默掐算着毒性蔓延的刻度,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的灼痛与伤口的麻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自己的气力。
他深知,若是再等伏兵收紧包围圈,自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有主动出击,凭借着手中的刀势打破这困局,才能在这五毒绞杀的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温羽凡眼神锐利如鹰,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借着松枝的反弹之力,迅猛地旋身跃入左侧的灌木丛中。
就在他的身形消失在茂密枝叶间的瞬间,那几点苗银头饰的反光还在闪烁,手中的武士刀已然如毒蛇吐信般刺出,凌厉的杀气四溢。
寒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几声轻响,三缕油亮的发髻被削断,缓缓飘落在地。
那名伏兵只觉头皮一阵凉意,恐惧瞬间蔓延全身,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惊惶后退,却不料脚下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灌木丛中格外刺耳。
温羽凡突然单膝跪地,巧妙地卸去前冲的势头,手中的刀背顺势砸向对方的膝窝。
那伏兵吃痛,惨叫一声,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冰冷的刀锋已然抵住了他的喉结,令他丝毫不敢动弹。
“交出解药!”温羽凡压低了嗓音,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冰冷而又决绝,不带一丝感情。他微微用力,手中的刀刃划破了伏兵的皮肤,一串血珠渗了出来,仿佛是死亡的预兆,逼得伏兵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名伏兵喉结剧烈滚动,眼神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挣扎,却突然扯出一抹诡谲笑意。
温羽凡心头警铃大作,脊背发凉的瞬间已本能后仰。
三支淬毒短箭擦着下颌破空而过,深深钉入身后树干,箭簇腾起的绿烟在雾中翻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
他旋身一脚将人质踹飞,同时武士刀划出血红弧光,一片灌木齐刷刷断裂。
五六个蒙着黑帕的苗人自蕨类植物中暴起,手腕缠绕的斑斓毒蛇吞吐信子,鳞片在雾气中泛着幽蓝冷光。
“区区毒蛇。”温羽凡冷笑未毕,脚踝突然传来刺骨凉意。
他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蛊藤如黑色活蛇破土而出,顺着裤管疯长,黏液滴落在皮肤上竟泛起阵阵灼痛。
温羽凡刀锋过处,蛊藤断成数截,腥红的汁液溅在手背上,顿时浮现出点点又麻又痒的红斑。
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蛊藤如蛇般扭动着再度缠来,毒蛇也吐着信子从四面八方扑来。
他极速挥刀,寒光在雾气中划出凌乱的弧线,且战且走。
然而,就在不断后撤之时,后背却突然重重地撞上了冰凉的石碑,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头顶。
温羽凡抬头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高处的蛊师脖颈青筋暴起,脸上扭曲的纹路与手中铜铃上坠着的风干毒蟾蜍相映成趣。
随着铜铃摇晃,令人牙酸的嗡鸣声在山谷间回荡,竟与他腰间阿朵赠予的银铃产生共振。
丹田处气血翻涌如沸,温羽凡踉跄着扶住石碑,却见上面诡异的蛊纹在雾中忽明忽暗,好似千万双窥视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将他笼罩,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