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式的雕花漆案上摆着鎏金酒具,墙角堆着成捆的竹简,甚至还有一架被利器劈坏的七弦琴。
最刺目的是挂在帐中的那幅《幽州春耕图》,画轴下方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手印。
这些分明都是乌桓人劫掠来的战利品。
“传令!”陈远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天狼首枪尖猛地刺入羊皮地图,将白狼山的位置捅了个对穿:
“大军就地休整三日,三日后,马踏乌桓王庭!”
......
白狼山!
三万乌桓大军沿大凌河而立,严阵以待,静静等着陈远到来。
忽而,塌顿的金帐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大单于!汉狗...汉狗屠了我们的部落!”那个从难楼部落逃出来的骑兵扑倒在地,背后的箭伤已经化脓发黑:
“全族两万余人,被筑京观,难楼大人......”
蹋顿的金樽砰然炸裂,马奶酒溅在羊皮地图上:“全灭了?”
“是...连牧羊犬都没放过...”士卒悲痛欲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塌顿一把揪起士卒的领子:“陈远目标不是白狼山吗?怎会出现在你么部落?”
“糟了!”一直默不吭声的右贤王苏仆延猛地一拍大腿,死死上前抓住塌顿手腕:“丘力居部落危矣!”
左贤王乌延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嗤鼻一笑:“弱者?不配生活在狼群!”
苏仆延没有心思和乌延斗嘴,用刀尖在地面的酒渍上画了道弧线:“大单于请看——”
刀锋从代表难楼部落的标记划到丘力居部落,正好是个完美的半圆。
“陈远在用汉人的‘围三阙一’之计。”苏仆延的独眼里闪着冷光,“先破难楼,再灭丘力居,最后...”刀尖重重戳在白狼山上。
蹋顿的黄金护甲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被戏耍的愤怒。
“三万狼骑!即刻集结!”塌顿的咆哮震得金帐簌簌落灰:“发兵丘力居部落!”
“我要亲手把陈远的心肝挖出来下酒!”
翌日朝阳初升,白狼山下万马嘶鸣。
三万乌桓铁骑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最前排的狼骑兵戴着青铜面具,马鞍旁挂着用汉人头骨制成的酒器。
蹋顿的金甲在朝阳下如同燃烧的火焰,狼旗猎猎作响,手中弯刀所指之处,草原都在震颤。
“儿郎们!”蹋顿勒住躁动的战马,“随我出征,带着汉狗的人头,秋祭!!!”
同一时刻,三百里外的丘力居部落。
陈远血迹点点的万民祈福战袍随风而舞,天狼断岳枪缓缓举起,枪尖挑破晨雾。
在他身后,五千铁骑已经卸去所有伪装,玄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主公,这次估计蹋顿得倾巢而出了!”贾诩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毒药囊,竟有些迫不及待。
陈远的目光扫过休整完毕的大军,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涨。
这一路杀来,从阳乐带出六千铁骑,八百陷阵营。
陷阵营一路上除了拦截难楼,基本都没有出手,暂无伤亡,六千铁骑,数场恶战,还剩四千。
“竖旗!”
随着令旗挥动,十二面丈余高的赤底金边大旗同时竖起。
旗面上用黑线绣着“复仇”两个大字,这是用从乌桓人那缴获的狼鬃混着汉军阵亡将士的头发编织而成。
如今,要随着他们,马踏白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