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代价显现(2 / 2)

然而,立于阵眼核心的张玄,心头却猛地一沉,如同被万载玄冰冻结!他清晰地“看”到,每一支从那金色星河中射出的光箭,在离弦而出的瞬间,都从陈丽那石化的躯体中,强行抽走了一丝本源!

那不是灵力,不是真元,而是最纯粹的生命之火——寿元!

“陈丽!停下!”张玄肝胆俱裂,嘶声咆哮,想要中断这可怕的反击。但陈丽的神识如同磐石,死死钉在星核的反击模组之中,意志坚不可摧!

肉眼可见的变化,在陈丽身上发生。

她垂落肩头的满头霜雪,以惊人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干枯、脆弱,如同深秋荒野上最后一抹衰败的枯草。那已经蔓延至颧骨的灰白石痕,如同获得了新的养分,贪婪地向上侵蚀,冰冷无情地爬过她的眼睑,向着太阳穴的位置蔓延!每一次蔓延,都让她的气息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她原本挺拔的身姿,在寿元被疯狂抽取的痛苦下,剧烈地颤抖起来。紧咬的牙关渗出丝丝淡金色的血迹,那是生命本源流逝的具象。石化的冰冷与灵魂撕裂的剧痛双重折磨着她,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成冰冷的石块。

但她撑住了!

那双尚未被石化的眼眸,在剧痛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两颗永不坠落的恒星!那光芒里,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平静与决绝。

“张玄…”陈丽的神识传递过来,声音微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别怕…守住阵眼…我们能赢…”

“赢个屁!”张玄目眦尽裂,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用你的命去换?这他妈算什么赢!给我停下!老子命令你停下!”他疯狂地催动混沌星力,试图强行冲击星核,切断陈丽与反击系统的连接。但星核此刻已被反击系统完全主导,狂暴的反噬之力将他的力量狠狠弹开。

“陈丽姐!”吴妍也终于发现了端倪,看着陈丽那飞速蔓延的石痕和瞬间枯槁的白发,失声痛哭,灵力输出都变得紊乱。

“冷静!吴妍!稳住大阵!”刘芒双眼赤红,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喝止同伴的失态,他手中的剑诀更加迅疾,一道道剑气化作修补屏障的流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守护在陈丽身侧的黑衣少年扣肉,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仿佛融入了周围动荡的空间,瞬间出现在陈丽身前。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不是去阻止陈丽,而是轻轻按在了陈丽那正在被石化的额角上方,尚未被石化的肌肤之上。

嗡!

一股奇异而温和的力量,带着亘古苍茫的时空气息,从扣肉的掌心流淌而出,轻柔地包裹住陈丽的头颅。那力量并非阻止石化,也非补充寿元,它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又似流淌的时光之河,竟将那石化的进程,硬生生地延缓了一丝!

虽然仅仅是一丝,如同在奔腾的洪流前立下了一根脆弱的芦苇,但这短暂的延缓,却让陈丽承受的痛苦瞬间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分,让她那几乎被剧痛淹没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扣肉…”陈丽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身前的少年。扣肉没有说话,他那双深邃如同星海漩涡的眼眸,静静地与陈丽对视。那眼神里,没有悲伤,没有劝阻,只有一种沉静的守护,一种跨越了无数岁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承诺——他在告诉她,他在分担,哪怕只能分担亿万分之一。

“谢…谢…”陈丽的神识传递出微弱的意念,带着一丝暖意。扣肉依旧沉默,只是按在她额角的手掌,力量更加稳定了一分。

“妈的!拼了!”刘芒目睹此景,心头热血狂涌,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纯的本命精血,血雾瞬间融入他催发的剑气之中。那剑气光芒暴涨,带着一股惨烈的决绝,疯狂地修补着屏障的裂痕,口中狂吼,“陈丽!撑住!看老子给你把这破天捅个窟窿!”

“还有我!”吴妍也抹去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毅。她双手结印,周身灵力不计后果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道充满生机的翠绿藤蔓虚影,缠绕向屏障上那些最大的裂口,如同最坚韧的补丁。

张玄看着这一幕,看着陈丽在扣肉帮助下强撑不倒的身影,看着同伴们不惜燃烧本源拼死相护,他心中那撕裂般的剧痛,被一股更汹涌、更暴烈的火焰所取代!那是焚尽八荒的怒火,是守护至亲至爱的决绝!

“啊——!!!”他仰天狂啸,声音压过了漫天雷霆!焦黑的身躯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薄着混沌色的星力洪流!那洪流不再仅仅是注入阵眼,而是疯狂地涌入脚下的大地,涌入这濒临崩溃的逍遥界本源!他要以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为这方世界,为守护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来吧!”张玄的吼声震荡天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定那第三重正在酝酿更恐怖攻击的雷狱漩涡,“想灭我们?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贼老天,有没有这副好牙口!”

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人形的火炬,燃烧着生命与意志,死死钉在阵眼之中,成为那金色屏障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基石。混沌星典的力量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腾,隐隐透出一股破开万法、碎裂苍穹的古老意志——那是沉睡在他血脉深处,属于另一个桀骜不驯存在的烙印,正在这绝境中缓缓苏醒。

反击系统凝聚的金色箭雨,依旧在陈丽燃烧寿元的支撑下,如同永不停歇的流星火雨,逆射苍穹,与雷劫疯狂对耗。每一支金箭的离弦,都让陈丽的白发更枯一分,石痕更进一寸。但在扣肉那微弱的时空延缓之力下,在同伴们拼死的守护下,在张玄那焚尽一切的意志支撑下,这惨烈的平衡,竟奇迹般地维持了下来。

破碎的苍穹之上,金紫二色的光芒依旧在疯狂碰撞、湮灭,如同两个巨神在殊死搏杀。逍遥界的大地在哀鸣,生灵在涂炭,但核心处那不屈的意志之火,却在死亡的绝境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代价,惨烈得无法言喻。但希望,仍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