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地方,阮晨光全懂了。
肉包子说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活人。
是那个——赫里斯托夫。
那个早该下葬的死人。
他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个摆设,是死者世界里一具会走路的尸体。可现在……
肉包子急得手舞足蹈,说不清楚。
阮晨光拍拍它:“别急,你再想想。那会儿,你看到他干嘛了?”
肉包子闭上眼,皱着脸使劲想。
它作为梦境的造物主,终于硬是把那段记忆,重新捏了一遍,摊在眼前。
死者世界里,赫里斯托夫还跟从前一样,漫无目的地晃荡,像没灵魂的风筝。
突然——
他浑身一僵,瞳孔里猛地爆出一簇绿光,像野草在暗夜里抽芽。
一缕若有若无的神性,从他骨头缝里钻出来。
紧接着,胸口皮下,一个绿豆大小的绿点,破土而出。
它发芽、长藤、缠枝,像有生命似的,一点点爬满他全身,钻进他的七窍、血脉、神经。
他活了。
不是复活。
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到外“种”活了。
然后,这具尸体,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了死者世界的牢笼。
没杀人,没闹事。
只是走到旁边一块荒地,蹲下,把一颗种子埋进了土里。
完事儿,他又转身回去了。
身上的植物全缩回体内,种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又变成了一具普普通通、毫无异常的尸体。
可阮晨光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哪是尸体?
这是个埋在地底的定时炸弹。
那颗种子……到底是什么?
那股神性,是从哪儿来的?
没人告诉他。
但若不是肉包子看到了,他到现在还在睡大觉,连自己脑袋上悬着把刀都不知道。
阮晨光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它:“你刚才看到的敌人……就是他?”
肉包子用力点头,眼泪汪汪。
“你这小家伙,立了大功!”阮晨光一把搂住它,“要不是你,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连着夸了十来句,夸得肉包子耳朵尖都红了,爪子捂住脸,傻乎乎地笑,心里想的全是——“哇!原来我这么牛?”
“所以啊,别瞎担心了,”阮晨光揉了揉它肚皮,“你做得特别好,我怎么可能怪你?”
肉包子一听,整个人一松,像泄了气的包子,一头扎进他怀里,呼呼大睡。
下一秒——
阮晨光睁开了眼。
屋子里黑得像坟墓。
窗外,夜色沉得能压碎骨头。
他回来了。
现实世界。
他躺在床中央,刚睡醒没多久。肉包子就蜷在枕头边,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口水。
一切正常。
除了……地上那一堆一堆的怪物尸体。
全是心疾的残骸。
阮晨光没废话,一挥手,全收了。
然后掐了把肉包子的肉爪子:“醒醒,起来干活。”
这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