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却并非全然死寂。丰度在吐出那口心血、道出至关重要的潮汐时限后,便陷入了深沉的昏睡,气息微弱但平稳,显然之前的推演耗尽了他的心力。
姜帅将他小心安置好,又查看了顾映雪的情况,确认她道体裂痕在雷劫莲花药力下依旧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后,终于得以将心神沉入自身。
连番的恶战,尤其是与东方朔那场宿命对决,以及顾映雪为救他而道体崩碎带来的极致冲击,如同狂风暴雨,反复冲刷着他的意志与对力量的认知。
此刻,在这短暂的安宁中,那些激烈的碰撞、生死一线的感悟、以及深沉的情感波动,开始慢慢沉淀,发酵。
他并未立刻运转仙力,而是闭目冥思。
脑海中,画面纷至沓来:
是东方朔那变异星辰道体中蕴含的极致毁灭与死寂,试图以绝对的“终末”来否定一切;
是顾映雪燃烧神罚道体本源,化作金红雷幕时,那决绝守护中蕴含的“净化”与“牺牲”;
是柳雨薇石化前,将净火种渡给他时,那温柔笑容里蕴含的“奉献”与“新生”的希望;
是母亲东方璃玥被囚于寒寂深渊,那透过玄火鉴传来的、微弱却坚韧不拔的“等待”与“呼唤”;
是阿姐姜萱儿残魂沉睡于冰晶之中,那份跨越生死的“羁绊”;
是丰度呕血卜卦,双忧并肩死战,媚姬复杂却未曾离弃的“义”……
毁灭、守护、牺牲、希望、等待、羁绊、义气……
这些,哪一样不是构成这纷繁复杂、爱恨交织的“人间”的一部分?哪一样,不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道理?
混沌,包容万物,衍化万法。它不仅是能量的源头,更是这世间一切“存在”与“变化”的根基。
它包含了东方朔的“毁灭”,也包含了顾映雪的“守护”,包含了柳雨薇的“希望”,包含了母亲的“等待”……
过去,他追寻“混沌之心”,总觉得那应该是某种外物,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具现。但此刻,他恍然明悟。
混沌之心,不在天外,不在九幽,就在他走过的每一步路,经历的每一场战斗,守护的每一个人,承担的每一份责任里!是他自身意志与这包容万有的混沌大道的彻底融合!
是他的守护之念,让他引动混沌,化为坚盾;是他的杀戮之决,让混沌显化,成为利刃;是他的悲悯之心,让混沌流淌,滋养万物!
大道无情,运转日月。但执道者,岂能无情?正是这些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这些属于“人”的特质,赋予了他驾驭混沌的“意志”,让混沌的力量,拥有了方向,拥有了灵魂!
“我之心,便是混沌之心!我之念,便是混沌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