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要与整个世界的阴暗为敌。
兄弟俩在窗边的矮桌前落座,窗外是庭院的绿意,室内是兄弟的温情。
李承越迫不及待地揭开自己那坛酒的封泥,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凑近深吸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夸张地赞叹道:
“哇!……这酒,光是闻着就要醉了!”
他将酒坛往李承明面前一推,催促道:
“太子哥哥,你快尝尝!”
说罢,他便抱着自己的那坛,斜斜倚在身后的墙壁上,姿态慵懒,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喉结滚动,满足地“哈”出一口酒气。
李承明微笑着点头,也揭开了酒坛。
酒液入口,初时辛辣,随即化为甘甜的暖流,直入心脾。
他不禁闭目赞道:
“果然是好酒。”
就在这酒意微醺,气氛最是放松的时刻,倚在墙角的李承越半眯着眸子,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自言自语:
“太子哥哥……你说,鄂国公、胡国公、卢国公,他们是不是父皇的兄弟?”
李承明一怔,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得“嗯”了一声。
“他们还救过父皇的命呢……”
李承越又喝了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少年人的不平:
“做人,得知道感恩。”
“哪有打完江山,就把功臣当驴一样杀掉的道理?”
他的话语像醉话,却又字字清晰。
“孩子出生时是晴天还是雨天,那也是他们能管的?”
“再说……”
他忽然坐直了些,眼睛在酒意的蒸腾下亮得惊人。
“如果他们真是灾星,那我们天盛,还能有今天的盛世?”
他嗤笑一声,带着全然的轻蔑:
“我看,就是钦天监那帮老家伙,盐吃多了,闲得慌!”
这一连串的“醉话”,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李承明的心上。
他看着弟弟,第一次发现,那看似纯真的笑容背后,藏着何等锐利的洞察。
李承越仿佛没看到哥哥的震惊,又靠回墙上,语气变得循循善诱:
“哥,你若能帮父皇解开这个心结,提拔他们三家的孩子……你想想,三位国公和父皇,谁会不感谢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也更具诱惑力:
“你别看三位国公现在在家享福,可他们的名字,在军中、在百姓心里,就是神!”
“你帮他们洗刷了污名,就等于赢得了军心和民心。”
他最后看向李承明,目光灼灼:
“作为太子,朝堂之上,你是孤家寡人。”
“可若有了军中的声望……那才叫真正的国之储君。”
话音落下,他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口酒,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但李承明知道,那不是。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能解开他困局,开启一条崭新道路的钥匙。
而递钥匙的,正是他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