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放松一下了,毕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与此同时,在那间废弃的锅炉房展厅里,灯光骤然熄灭,只有“忏悔墙”上,那些滚动播放的文字,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深夜,于佳佳独自一人,又回到了空荡荡的锅炉房展厅。
白日里喧嚣褪去,四下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灯光早已熄灭,唯有那面“忏悔墙”,像个不知疲倦的吟游诗人,还在幽幽地滚动着那些或真诚、或戏谑的文字。
她径直走到赵小满那条预警留言前,那句“下水道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儿,像闷了很久的黄梅天”,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于佳佳凝视着,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仿佛能感受到赵小满当时眉头紧锁的模样。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于佳佳猛地回头,借着“忏悔墙”微弱的光芒,她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白烨。
这老家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白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留言。
他的表情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良久,白烨终于动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留言簿上写下了一行字:“或许真正的理性,是承认理性的边界。”
写完,他合上笔帽,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展厅,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于佳佳看着那行字,若有所思。
待她回过神时,雨已经停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赵小满早已踏上了新的巡检路线。
他戴着耳机,里面轻轻放着许嵩那首还未正式发布的《还差点火候》。
听到那句“故事已结尾,还差点火候”,他笑了笑,低声自语:“嗯,还差点火候。”
于佳佳盯着手机屏幕,住建厅的来电仿佛一枚高悬的警钟,震得她心头一紧。
城东新枢纽地铁站,基坑开挖至地下38米,本该平稳的数据,却被两个老工人的“土层发软、铁锹入地有回弹”的联名上报打破了平静。
项目总包方一句冷冰冰的“无仪器佐证”,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这群人,眼里只有数据,没有人心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救人要紧!
她迅速调取“影子档案”,一行行文字在眼前飞速闪过。
突然,她停住了,目光死死锁定在一条记录上:2009年某隧道塌方前,巡检员曾记录“锹头像插进湿棉花”。
“湿棉花……”于佳佳喃喃自语,这触感,与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该死的,这绝对不是巧合!”她一把抓起电话,拨通了李工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李工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喂,佳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工,出事了!城东地铁站,情况紧急,需要你帮忙!”于佳佳语速飞快,将情况简单扼要地说明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李工的声音有些迟疑:“佳佳,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工程师,现在‘体感备案’还没正式授权,我……”
“李工!”于佳佳打断了她,语气恳切,“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人命关天!你还记得‘听见之前’展览吗?那段提前19天预警的音频,难道你忘了?相信你的直觉,相信那些工人的经验!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于佳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静止。
“好吧,”李工终于叹了口气,语气坚定下来,“我去!但我只能以个人身份去做非正式勘察,毕竟……上面还有规矩。”
“够了!谢谢你,李工!”于佳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于佳佳感到一阵如释重负,但同时,也更加紧张起来。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李工便悄悄来到了城东地铁站的施工现场。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工装,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她没有携带任何专业的勘测设备,只借了一把老式洛阳铲,默默地走向基坑深处。
周围一片嘈杂,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工却充耳不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把洛阳铲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铲柄,缓缓地将铲头插入土层。
第一下,铲头轻松地没入土中,李工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松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