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煤油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晃,玻璃灯罩发出细微的震颤声。
高烧士兵的呓语逐渐微弱,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她翻开急救手册,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照片——是士兵和妻子在葡萄园的合影,女人怀中抱着蹒跚学步的孩子,阳光透过藤蔓在他们脸上洒下斑驳的金斑。
玛丽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帐篷外的暴雨骤然加剧,帆布被打得噼啪作响。
\"医生...\"士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帮我...寄信...\"他指向帐篷角落浸透的牛皮纸袋,喉间发出咯咯的痰鸣。玛丽俯身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听见模糊的呢喃:\"告诉安娜...地窖的...葡萄...\"话音戛然而止,士兵的手无力垂下,落在玛丽早已冰凉的手背上。
她怔怔地望着帐篷外的雨幕,直到副官冲进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玛丽医生!三营运送伤员的马车被困在断桥边,上校命令立刻派人支援!\"副官的军靴在泥地里打滑,\"但...德军的侦查小队正在附近活动。\"
与此同时,莫罗上校的望远镜蒙着细密的水珠,德军营地的篝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副官递来刚破译的密电:德军装甲部队提前三小时出动,预计黎明前抵达防线左翼。上校的手指在地图上反复摩挲,最终停在标注着\"葡萄园\"的位置——那里不仅是运送伤员的必经之路,更是防线最薄弱的缺口。
\"命令让·雷诺的游击队在葡萄园设伏,\"
上校扯下湿透的手套,\"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拖延德军先头部队。\"他转身望向窗外,暴雨中的战壕里,士兵们正用血肉之躯加固沙袋,\"再抽调两个连去支援玛丽医生,伤员必须在天亮前转移。\"
让·雷诺蜷缩在农舍的壁炉旁,潮湿的军装蒸腾着白汽。
他掏出变形的相框,未婚妻的照片只剩半张,雨水将她的眼睛晕染成一片模糊的灰。突然,门板被重重敲响,两名队员浑身湿透地闯进来:\"队长!德军的摩托化部队正在搜查周边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