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证明,他这不阴不阳的状态并非无药可救。
这世间,确有解药存在!
宴大统领用指腹剜了一小块药膏,缓缓涂抹在人中与下颌。
大夫说,有生发之效。
罢了,即便效用微末,也算是个念想。
宴大统领做完这一切,目光才转向屏风外那道跪了许久的身影。
他刻意将嗓音往下压了压,试图让它听起来更低沉、更有力些,却未曾察觉自己一开口,指尖便不自觉地翘起一道纤细的弧度:“那场大火……可查清了?”
“是意外,还是人为。”
护卫垂首恭声答道:“回主子,是人为纵火。”
宴大统领闻言,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嗓音在不自觉间陡然拔高:“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声音一旦不再刻意压制,便透出一种阴柔尖细。
刮在耳膜上,刺得人生疼。
护卫的耳尖几不可察地一动,低垂的脸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的嗓音近来愈发古怪,听着说不出的别扭。
就连这些日子在演武场练枪耍刀,也全然不见往日劲道,招式软绵无力,倒像是寻常青楼里最末流的舞伎,在台上跳着那上不了台面的艳舞。
但,这话他是只敢偷偷在心底嘀咕两句,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嗯?”
主座之上传来一声故作低沉的疑问。
护卫心头一凛,慌忙收敛心神道:“禀主子,属下查明,恒王最为倚重的幕僚与长平郡主的护卫长,曾在火起前出现于三禾书院所在的街巷。依属下之见,此事应是恒王与长平郡主的手笔。”
宴大统领眉头紧皱,不可置信道:“恒王和长平郡主?”
“两个早已失势的弃子,一个比一个落魄,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放火烧了半条街?”
如今的恒王,与庶民无异。
而长平郡主秦宁华,自失圣心、去公主封号后,靖王府亦对其不闻不问。早在年后便悄无声息地嫁给杨家的庶子,更要在昔日的庆平侯夫人手下讨生活。
庆平侯夫人对长平郡主曾毒害杨二郎一事恨之入骨,日复一日,用的尽是后宅里那些阴私手段,不动声色地折磨着长平郡主。
长平郡主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何来精力行此杀人放火之事?
护卫小心翼翼道:“主子,恕属下直言,瘦死的骆驼终比马大。”
“恒王与长平郡主昔日是何等人物,一位是离宫开府、参与夺嫡的皇子,一位是备受恩宠、风头无两的公主,未必就没有保命的依仗。”
宴大统领指尖轻叩桌案,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恒王与长平郡主查出了三禾书铺与我的关联,此番纵火,是为报复,以泄心中之愤?”
护卫留有余地道:“这还只是属下的猜测,真相还待详查。”
宴大统领眯起双眼,幽幽叹道:“本大统领行事自问周密,却不知在何处露了痕迹,叫恒王与长平那两个蠢货窥出端倪……险些误我大事。”
不过转念一想,若真是这二人所为,反倒令他心下稍安。
至少……局面尚未到最坏的地步。
“去查。”
“查清恒王与长平郡主究竟知道多少,意欲何为。”
“二人今非昔比,安插几个眼线,应当不难?”
护卫面露难色:“回主子,如今恒王府所有下人皆需经宫中贤妃娘娘亲自过目,核查身份来历,以防有心怀不轨者混入。听闻……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
“至于长平郡主,她终日处于杨夫人的严密看管之下。若欲安插人手,须先过杨夫人这一关,只怕……不易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