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不会让老夫人失望。”荣妄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心中了然,老夫人此举,是要他彻底洗去那“上京鬼见愁”的玩世不恭之名,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肩负起荣家的未来。
荣老夫人道:“老身何曾怀疑过你的本事与才华?”
“我是亲眼看着你,如何练就那百发百中的箭法,如何读完那一箱又一箱的书,又如何写下那些字字珠玑却从不示人的策论。你的所有努力,老身都看在眼里。”
“还是那句话,放手去做吧。”
荣老夫人指节轻叩床沿雕花,只听一声机括轻响,暗格应声而开。
随后,她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面已摩挲得温润生光。
十指翻飞间,繁复的鲁班锁很快解开,匣中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妄哥儿”
“此物,是你姑祖母临终前,在病榻上强撑着一口气,亲手塞进我掌心的。”
“她忧心身后人心易变,皇室情薄,恐先帝与陛下受奸佞蛊惑,容不下我,故将此支私兵赠我傍身,更留下一纸密诏……”
“然而,先帝与陛下,皆未负她所托。先帝因思念成疾,三月后便随她仙去;陛下登基以来,更是待我至孝至亲。”
“这支力量,尘封至今。”
“今日,我将它交予你。你可用以自保,亦可凭它护卫大乾江山,但绝不可行谋逆之事,更不可取而代之。”
“荣家,绝不做乱臣贼子。”
“这是老身,亦是荣氏一族的底线。”
“妄哥儿,你,需应我。”
“至于那纸密诏……老身从未想过让它现世。待我百年之后,自会将它随身下葬,带入你姑祖母的陪陵之中,令其永绝于世,长伴黄泉。”
“让该沉寂的归于沉寂,才是对如今的清平之世最好的交代。”
荣妄竖起手指:“我荣妄,以荣氏先辈的荣光,以自身的性命周全起誓,绝不做取而代之的乱臣贼子,绝不让大乾的江山社稷和百姓的安居乐业,因我一人的私心和欲望陷入兵戈战火之中。”
“若违此誓,必叫我受万箭穿心之刑,荣氏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此一时,彼一时。
永荣帝当年能相对平稳的易秦为谢,倚仗的是两大前提。
其一,他身为秦氏大长公主之子,血脉上承前朝;其二,贞隆帝倒行逆施,自毁江山。
有此双重缘由,方才稍稍的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即便如此,秦氏余孽作乱数十载仍未平息。
若他此刻萌生异心,各地必以“乱臣贼子”之名举兵,届时烽烟四起,大乾永无宁日。
这一点,他很清楚。
倘若连他都能僭越称尊,那其他与皇室沾亲带故的阿猫阿狗,怕是都要粉墨登场,个个都想上蹿下跳,过一把帝王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