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偷袭……是吧?”山鬼略侧了侧头,躲过了那从左侧起,朝着头颅刺来的金刚杵的尖端,随后伸出右手,握住了那随着主人的体型缩小,而跟着一道缩小的杵身。
在向前拉拽被攥住的杵身,好让那发起偷袭的伊邪那岐重心失衡的同时,山鬼握着太刀的左手也紧跟着负在背后,隔住了伊邪那岐顺势用其余的手臂挥来的两柄镰状剑。
接着山鬼松开了右手,同时抬起左脚,踹在了那横扫过来的,尖端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彻底断裂,只剩下如棍棒的杵身的,不能被继续称为金刚杵的东西上。
本就重心不稳的伊邪那岐,因山鬼这运足了力气的这一脚,而多少有些撑不住的,向侧边栽了下去,于是便下意识的,开始为了稳住自己的身形,而甩动起自己贴伏在地面上的蛇尾,并试图在山鬼格住自己挥过来的那两柄镰状剑的太刀上借力。
但山鬼哪儿能让伊邪那岐得逞,在那一踹功成之后,就立刻收脚回来落在地上,连负在背后的太刀也跟着发力,在将那两柄镰状剑推开的同时向前迈步,避开了因无处借力而向下仆倒的伊邪那岐手中,那两柄动作有所变形,却也再度落下的镰状剑的剑刃。
于是,连最后的指望都落空了的伊邪那岐,便一边恼怒的嘶鸣着乱挥手臂并蛇尾,一边一头倒在了地上。
然而听着伊邪那岐嘶鸣的山鬼却对此全无关心,只是无缝衔接一般的抬起右脚,踏在了作势欲扑的伊邪那美脑袋上,将那面目狰狞的蛇人重新踩回了沙土里。
明明之前还一副奄奄一息模样,此刻却已经弥合了胸腹处的伤口,甚至翻过身来伏在地面上的伊邪那美,在山鬼落脚前,除了作势欲扑外,还额外张着嘴,一副要用那满口形如七鳃鳗般的牙齿扑过来撕咬山鬼的模样。
然而因为山鬼落了一脚下来,伊邪那美便被迫把脸埋进了沙土里,不得不吃了满嘴的沙土。
“挺没意思的……稍微安分点如何?就当是给我点告别时间?”山鬼用打商量一样的口吻说着,但他那攥着太刀的左手,却已经将重整旗鼓,想要再挥着武器打过来的伊邪那岐钉在了地面上,连带着踏着伊邪那美头颅的右脚也跟着往下加了些力气。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虽然感觉就算我说了,以他那本就是因为嵬的错误操作才机缘巧合诞生,本身的先天缺陷甚至严重到我现在觉得他能这么拟人,都得说是后天教育帮了大忙的德行……”
山鬼说着说着眉头就拧了起来,语气也跟着愈发的不快,“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是他……他能把我来啃都得花些功夫的那两段消化明白我都得烧高香,指望他能把几乎全在我这里的,属于嵬的部分吃掉,而自己不受影响……”
虽然面上仍是不快的神情,但名为忧虑的情绪,确实是从山鬼的言语中溢了出来,甚至显得他有些焦虑。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被留下来的是他呢?明明……明明我才是更完整的那一个……明明我才是,被特化了相关能力,注定要负责吞下苦果的那一个……他的自我和情绪本就稀薄且脆弱,甚至直到现在才勉强被黏合成原样……”
乍听起来像是质问,实际上全是担忧的句子,从山鬼的唇齿间被挤了出来,甚至隐约带着些因自身的无能为力和自我欺骗失败而诞生的绝望和痛苦,“就以他那种自我内耗严重的情况……”
表情愈发难看,以至于面色接近铁青的山鬼,似乎已经窥视到那完全可以想象的,令人眼前发黑的未来,连带着下意识拧动刀柄的手掌,以及正踩着某个头颅碾动的脚掌,都泄愤似的用了更大的力气。
……某个众所不太周知的事实,虽然自称和他称会在包括但不限于鬼丸国纲、山神、嵬、阿槐和山鬼间来回波动,但这些称呼所指代的,实际上是经历了一堆完全能被一句仙之人兮列如麻概括的糟烂事情的,名为鬼丸国纲的个体的不同时期。
虽然在不同时期的鬼丸国纲在性格表现上,会随着称呼的变化而存在有部分差异,但其本质属性实际上是完全相同的。
简而言之,鬼丸国纲,至少经历了那么一大堆糟烂事情的鬼丸国纲,他是个虽然会指责某个时期的自己干的事烂,但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或者说坚信着——
——‘只要自己没死就算轻伤’和‘虽然很痛但是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会发觉也不会有人为此难过伤心’的离谱逻辑,并会对所有自己不关心的存在以己度人的家伙。
也就是说……
“不是说好了安分点的吗?你们怎么又开始闹了?”完全没有自己的行为才是让这俩蛇人嘶鸣着来回扑腾的根本原因自觉的山鬼,对着闹腾起来的两个蛇人拧眉低斥。
然后在发觉言语无效之后,阴着脸捡起掉落到一旁的金刚……或许现在应该叫金刚棍的东西,对着这俩蛇人分别补了记狠的。
等确定这俩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扑腾了,才继续维持着脚踩一个的同时,两手拄着被刀钉在
“……完全放心不下……所以到底为什么是你啊?你真的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整得内耗加重导致越活越自闭吗?虽然说你自己的经历也蛮重量级的……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啊……”
山鬼的表情愈发苦涩了,“虽然我不介意,或者说在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顺序上的第五个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我最后肯定是要‘死去’,好变成你的养料的,但是你这家伙偏偏脆弱到了这个地步……”
“……真的很难说最后留下来的究竟是你,还是以我等理应死去,却因承载的情感与自我认知,而与活着无异的,记忆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