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就是无所不能的?我们,无所不能?”
随着穹的话音落下,羽毛笔上的粉色光芒骤增,从刚才的防御性抵消变成了主动驱影——就像曾经的球棒发光驱散影子一样。
粉色的光以穹的耳朵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影子溃散,穹心口那冰冷诡异的感觉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所取代……
就是仍然有一股凉意。
【又是这支笔?!】
胜券在握的蕾耶拉第一次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声音。她感觉到一股完全不同于影子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和她那源于恐惧的权能冰炭不投——这支笔不是用来短暂时停的吗?怎么跟那根球棒有一样的效果?
倒不是没办法,主要是为什么每次她就快要成功的时候都会有个新的底牌跳出来捣乱啊?
蕾耶拉可以肯定,这不是球棒的力量,穹的本事自己领教过,完全不是这样!
粉色光芒的光如同有意识一般,不断侵蚀着蕾耶拉用恐惧编织出的阴影触须。蕾耶拉只觉得影子在被一点点消耗——损失的不多,但确实是在实打实的被消耗。
【又是谁借给你的力量在干扰我?!】
“星”不悦的同时加紧了对穹的物理控制——只要连接彻底完成拿到坐标,她的目的就达成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让穹脱离和星的肢体接触。
蕾耶拉当机立断催动更多的影子,漆黑如墨的潮水自星身上涌出。想要将那粉色的光芒淹没。然而,粉色的力量仿佛对这黑色的潮水具有不错的抗性,不仅没有被“黑潮”吞噬,反而稳步反击,将阴影重新压回星的周围,甚至开始净化星穹身体的阴影痕迹……
见影子的攻势被遏制,甚至连接有被中断的风险。“星”的躯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并非是星恢复了意识开始争夺主动权,而是蕾耶拉在愤怒——那恶心的粉色光芒在她眼中化作了某人(那人看起来像薇塔)最恶毒的嘲讽最刺眼的挑衅与最轻蔑的微笑,一遍遍挑动着她远在的洛星的本体。
【滚开!滚开!给我滚开!】
蕾耶拉在咆哮,所有的影子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嘶吼。更多更浓郁的“黑潮”从星的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她快要气疯了!
上一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她都是只差一点!那个该死的没人爱到要跟他抢骑士的弗楼沙愿之芽,还有那条蛇的遗留,加上那几个妄图在她这里横刀夺爱的凡人,他们通过自己的手段,施加在一棒一枪一帽一笔上屡次破坏自己的计划——现在这又是什么?!这恶心的粉色又是哪来的谁给的?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在她即将抓到胜利果实的时候,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跳出来阻碍她?
“蕾耶拉,放开我!”
自主驱动羽毛笔的穹身体也在剧烈挣扎,试图把自己的脸从妹妹胸口上挪开以更好地呼吸,但是……
他现在的力气没力量部分解放的星大。
【丹恒,乖,老实点!】
“星”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她死死箍住穹的手臂,同时影子向穹的耳朵蔓延——之前光顾着对球棒下手,把穹其他的武器给忽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这所谓的遗物,这可恶羽毛笔,还有那把炎枪还有礼帽给毁……咳咳,代为保管起来,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年糕,不管怎么样,你都死了很久了!休想再从我这夺走他!休想——!】
影子变得更加暴虐,它们蕴含着蕾耶拉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怨气与愤恨。撕裂空气涌向羽毛笔——但是,在羽毛笔十厘米外,影子过不去了。
仿佛这十厘米,不可越过。
【丹恒,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都别想夺走!】
蕾耶拉集中了目前能调动的大部分影子,将无序的阴影凝聚成了一只黑色的大手。那只由暗影凝聚成的手,狠狠抓向那支散发着柔和粉光的羽毛笔。然而,就在巨手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羽毛笔的瞬间——粉色的羽毛笔,轻轻“嗡”了一声。
「她说错了哦,人家可没有想夺走伙伴你——另外,她是不是找错人了?伙伴你的名字可是穹啊。丹恒,那不是你常常挂在嘴边可靠的伙伴吗?」
以羽毛笔为中心,十厘米的粉色领域非但没有被压缩,反而骤然扩张,形成一只和阴影巨手相匹配的某种动物的粉色大爪子,阴影巨手碰见粉色爪子,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反而像是冰雪遇到了炽热的烙铁,接触的部分瞬间汽化、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可能!】
星的喉咙里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随着爪子轻轻拍在星的脑门上,蕾耶拉感觉到自己与星穹身的联系正在被这股外力强行干扰、削弱。星的脸上,那属于神明的绝对掌控开始崩溃,时而扭曲,时而浮现出星本身挣扎的痛苦神色。
“汪汪汪!白及,快用这个先给你徒弟一棍……别心慈手软了!先从物理上解决,不然的话我们就……唉?”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犬吠和某种东西被拖动的沉重声响,刚才夺门而出的多尼戈尔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冲了回来,它嘴里赫然叼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撬棍?
只不过,在它往白及手上塞撬棍之前,它的豆豆眼被抚摸星头的粉色爪子吸走了注意力——直觉告诉它,这只是狗爪子……
“我才离开一小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是多尼戈尔……好机会!”
白及眼见局势逆转,虽然不清楚那粉色光芒的来历,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刻掏出残存的符箓,所有符箓无风自动,悬浮在他周身,「虚赝」的规则再次被催动,目标直指蕾耶拉那道开始不稳的神识。
“以虚映实,以赝代真!此乃旧日人子禁神之法!松雀,快!”
“来了师父!”
松雀强忍着反噬带来的不适,再次调动浴缸中的水。这次水链不再试图束缚,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水针,精准地扎向星身体各处穴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蕾耶拉的强势已经超出了白及最坏的预计,眼下只能先把她的意识像觉那样给封印了,否则一切就全完了!
【你们休想!】
蕾耶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没想到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继续硬刚是吃亏的,如果不收紧防线,粉色的爪子可能会把这道并不强大的意识连根拔起,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联系被切断被封印,而接下来他们绝不会让星再为了自己积攒力量……
几经权衡,她不舍的看向穹,强行把穹的脸对上了星的嘴唇——她本来不想这样的,但她实在是太想念那种贴贴的感觉了……
那种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能思考,将一切交给本能获取安全感和温暖的感觉,她太想念了……
“唔——!”
穹的惊呼被唇封住,他有点懵,星那双熟悉的金瞳近在咫尺,此刻却浸染着陌生的紫色,还有其中跳动的爱心……蕾耶拉操控着星的舌头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顺着嘴唇悍然冲入他的口腔。
如蕾耶拉所料,半秒后,抚摸星头的粉色爪子因为穹被她过于刺激的亲吻而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落!”
几乎是在同一刻,万千水针刺向星每一个对应的穴位,自知时候到了的蕾耶拉不甘松开了嘴——再不撤,之后再来粉色爪子可就难了。
【丹恒,我们没完!别以为靠那支笔就能摆脱我!你没能用球棒摆脱我,这支笔也不行!这次我又失败了,但是……】
蕾耶拉松开了禁锢穹的手腕,转而托住了他的脸。
她好想多待一会,但是那股力量似乎真的是直接作用在她的意识上,加之星在内部的疯狂反抗和白及松雀水针符箓的压制,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链接已经变得极不稳定,必须收手了。
【我说过,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逃不掉的!我的骑士,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跑到星河的彼端,我都一定会把你抓回来!】
紫黑色的光在星的眼中明灭不定,那紫色爱心状的瞳孔终于维持不住,彻底碎裂开来。
“咳……咳咳……”
蕾耶拉离去时,被中断的羽毛笔也不再发亮。挣脱了疯神的星猛地咳嗽起来,眼中的紫黑色如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金色,虽然充满了疲惫与后怕,但那份属于她自己的意识终于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她身体一软,向前倒去,被还站在浴缸外的穹紧紧抱住。
“咳咳咳……小星?”
穹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好受,从刚刚开始他一直处于缺氧状态,还要分神控制羽毛笔……一句话,感觉身体被掏空。
掏空归掏空,他仍紧紧抱着妹妹,确认她的状态。
“哥……哥哥……”
星的声音微弱,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那个要夺走你的坏女人……她走了吗?”
“走了,她一定走了。”
穹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心疼又后怕地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就在这时,星的眼中闪过一丝紫色,一些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
那是蕾耶拉强行链接时残留的、属于火星之神的记忆片段,关于无尽的等待、炽热的渴望、以及……对名为“丹恒”之人的深刻眷恋。
其中还有一段,“自己”看着眼神空洞的哥哥,抱着他入眠的记忆……
“丹恒……哥哥……”
星无意识地伸出手抚摸穹的脸庞喃喃低语。
穹的身体猛地一僵,白及松雀多尼戈尔也精神紧绷了起来。
所幸,再之后星没有变化,她只是打了个哈欠,像个孩子一样闭上眼睛准备在这并不舒服的环境下睡一觉。
……
委托松雀带星换衣服,自己和白及立于浴室门外的穹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压上心头。
蕾耶拉这次虽然被击退了,但她留下的影响,似乎比想象中更深。而且,最后白及和松雀施加的是封印术,不是驱散术……
加上他在思考的时候暴露了“第三行星”,蕾耶拉这个往日之影,很可能会踏足太阳系降临地球追上他。
“唉……老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对于穹的提问,白及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