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确实浪子回头,表现出足够的悔意,并且家庭确实困难。”
“节目组可以酌情考虑给予一定的社会援助和社会资源倾斜,引导其走向正轨。”
说到这里,王策划的语速慢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前提是他必须首先正视自己造成的后果。”
“承诺解决因为他那次过激行为而引发的各方面经济损失,以及……受伤人员的医疗费用。”
念到最后几句,王策划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确定和迟疑。
这套说辞,听起来冠冕堂皇,符合主流价值观,强调秩序与悔过。
但不知为何,结合临时更换的探访对象和东七区这个地点。
总让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种隐隐的违和感萦绕在心头。
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归结为自己想多了。
谢陈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资料上张大军那张带着些微麻木和愤怒的登记照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鑫诚更是如同入定的老僧,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车子穿过繁华整洁的主城区,逐渐驶入建筑低矮、街道狭窄、卫生状况明显差了一截的东七区。
路边的行人衣着朴素,脸上大多带着为生活奔波的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中心城区截然不同的、混合着陈旧、拥挤和一丝若有若无颓败的气息。
最终,车子在一排排密集、外墙斑驳的水泥平房前停下。
根据地址,他们找到了张大军家。
低矮的院墙塌了一角,木质的大门敞开着。
门板上有一道清晰的、仿佛被重物砸裂的痕迹,用粗糙的铁片勉强固定着。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属于女孩的低声抽泣,以及一个男人沙哑而暴躁的咆哮。
“滚!你滚啊!听见没有!”
节目组众人对视一眼,摄像师默契地打开了设备,开始记录。
他们走到门口,看到了屋内的情形。
家徒四壁,几乎可以用来形容这个家。
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和一张用砖头垫着腿的木板床,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肮脏且有不少污渍。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色蜡黄的女孩,正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试图给瘫坐在一张旧木椅上的男人喂饭。
那男人应该就是张大军,他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眼神浑浊而充满血丝。
身上盖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旧军大衣,下半身似乎无法动弹,只有上肢能勉强活动。
此刻,他正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一把将女孩递到嘴边的勺子打飞!
“啪嗒!”勺子连同里面寡淡的米粥摔在斑驳的墙壁上,溅开一片污迹。
“老子让你滚你听见没有!”张大海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带着一种绝望的愤怒。
(资料名张大军,实际周围人都叫他张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