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到了王上面前,王上雷霆震怒之时,咱们……咱们是不是也该帮着分说几句,斡旋一二?”
夔安和王阳闻言,只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干巴巴的“嘿嘿”冷笑,眼神里充满了事不关己的漠然,
那神情分明在说:帮你?做梦去吧!等着看好戏呢!
李晓明心中苦涩,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只能硬着头皮,在羯兵虎视眈眈的“护送”下,重新回到了那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涿县大营。
说来也怪,明明昨夜众人亡命奔逃,一日一夜才跑出去的路程,此刻押解回来,竟觉得这路短得离谱,
仿佛一眨眼间,就到了地狱门口。
来到石勒那威严森然的中军大帐外,王阳勒住马,用马鞭梢不客气地朝帐门一指,
斜睨着李晓明,语带讥讽:“陈将军,地方到了!还磨蹭什么?
莫非还要我等八抬大轿请你进去不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晓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勇气都吸进肺里,然后猛地一掀那厚重的帐帘,大步走了进去。
帐内光线略暗,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只见石勒高踞在主座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桌案,仿佛那桌案上刻着李晓明的罪状,
反而对走进来的李晓明视若无睹。
两旁侍立的程遐、徐光、石邃、刘征等人,个个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石邃和徐光,那两双眼睛里射出的,尽是毒蛇般阴冷、幸灾乐祸的光芒,几乎要将李晓明生吞活剥。
夔安紧随其后入帐,粗声大气地拱手禀报:“启禀王上!末将与王阳、贺赖欢二位将军,兵分三路,连夜追赶,
直追到太行山脚下,才将这……陈祖发捉拿回来!听凭王上发落!”
李晓明只觉得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偷偷瞟了一眼石勒,见石勒依旧毫无反应,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主动开口辩解几句。
就在这时,石邃猛地一步跨出队列,满脸的义愤填膺,指着李晓明,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王上!
大战当前,慕容氏大军压境!此獠陈祖发,不思报效王恩,竟敢公然叛逃!
此乃动摇军心、十恶不赦之罪!按律当夷三族!
末将恳请王上即刻下令,诛杀此贼!
吾愿亲自动手,手刃此獠,取其首级悬于辕门,以正军威!以儆效尤!”
李晓明心头狂跳,瞪着石邃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石勒依旧沉默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徐光见状,立刻摇着那把标志性的麈尾,阴恻恻地开口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王上明鉴!
陈祖发此人,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绝非一日!
早在厌次城时,便显露端倪,一心只向着晋人,对王上阳奉阴违!
且其为人刻薄寡恩,暴虐成性,常以羞辱殴打同袍为乐!军中早有怨言!
如今犯下这等叛逃重罪,若王上还姑息养奸,不施以雷霆手段严惩,恐怕……恐难以服众,更寒了真正忠心将士的心啊!”
李晓明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句句诛心,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他们几口,但更多的是胆战心惊,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