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如同被兜头浇了盆冰水,手忙脚乱地从地铺上弹起来,黑暗中一片“锵锵”的拔刀抽箭声!
李晓明也惊得睡意全无,揉着惺忪睡眼慌忙起身,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陈二提着长枪,一个箭步冲到李晓明跟前,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凝重:
“将军!西北方向……似乎有大队人马!马蹄声……轰隆隆的,正朝这边来!”
李晓明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不好!连忙挥手低喝:“噤声!都别出声!”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
李晓明侧耳细听——果然!在呼啸的山风中,隐隐传来一阵阵由远及近的低沉轰鸣!
是大队骑兵疾驰的动静!
他心中叫苦连天,当机立断下令:“快!所有人上马!套车!向西南方向撤!”
一时间,营地里乱中有序。
百十名匈奴汉子飞快地跃上马背,青青也提着篮子和包袱,像只受惊的鹌鹑,慌慌张张地爬上马车,死死趴伏在货物堆里。
陈二则手脚麻利地用石块压灭篝火余烬。
“将军!”陈二急声道,声音带着焦灼,
“带着马车太慢了!不如暂且丢弃,大伙只骑马突围!这样快得多!”
李晓明看着那些装满了铜钱布帛粮食的大车,又望了望黑黢黢、不知深浅的西南方向山路,咬牙道:“不可!
若将马车丢弃在此,追兵赶到这里,一眼便能瞧见,立刻就能断定,咱们是顺着山脚往南跑了!
若是带着车走,他们追到这处绝壁下,一看是断头路,说不定就此折返回去,也未可知!”
于是,百十骑人马护着十几辆大车,在漆黑的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麓小径,慌不择路地向南急行。
车轮碾过碎石,咯嘣作响,马蹄嘚嘚,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心弦。
约摸摸黑奔出七八里地,身后那如影随形的马蹄轰鸣声,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消弭在夜风里。
青青从马车麦秸堆里探出头,长长舒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将军!好像……好像把追兵甩开了?”
陈二也抹了一把额头上急出来的冷汗,喘着粗气道:“多半是虚惊一场!
说不定……只是附近州郡夜间巡防的官兵路过,碰巧撞上了?”
李晓明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勒住马,略带歉意地对众人道:“让大家受惊了,觉也没睡安稳,实在是辛苦各位弟兄!
再坚持两天,等风声彻底过去,咱们就能……”
话音未落!
前方黑暗里,猛地炸响一声洪钟般的断喝,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寒意,清晰地穿透夜空: “陈将军!你这脚底抹油溜得倒是快活!
自己私逃也就罢了,却害得俺们大冷天的,还得钻山沟来寻你!
你说,该当何罪?!”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劈在众人头顶!
李晓明浑身汗毛倒竖,魂飞魄散!正欲张口高喊“弃车!各自逃命!”——
前方道路两侧,霎时间亮起无数火把!熊熊火光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将前路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映照下,只见数百精锐骑兵黑压压一片,已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员大将,身材高大雄壮,铁甲寒光闪烁,赫然正是石勒麾下骁骑将军——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