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挨了鞭子的百夫长,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羯人士兵,
压低声音威胁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赵王八成是要与慕容氏联姻讲和,嫁女一事,实是军机大事,
谁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老子扒了他的皮!听到没有?!”
且说李晓明一行人,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羯人大营,如同脱笼之鸟,策马扬鞭向南疾驰。
行不多远,果然如陈二所言,一条宽阔的大河横亘眼前。
清冷的月光洒在河面上,泛起碎银般的粼粼波光,整条河像一条温润安静的玉带,在冬夜的旷野中蜿蜒流淌。
陈二指着河水,难掩兴奋:“将军!您看,这便是涞水!
只要咱们沿着这南岸一路向西,走上个百十里,太行山的影子就在眼前了!”
李晓明勒住马缰,深深地吸了一口凛冽而自由的空气,只觉胸中块垒尽消,神清气爽!
他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再回首望了望远处羯营那星星点点的火光,
想到终有一天,要和义丽郡主、王吉沈宁他们相会,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痛快!终于不必再看那羯胡的脸色,不必再陷身于无休无止的厮杀了!
这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兄弟们,走!”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李晓明一行人马不停蹄,沿着涞水河畔一路向西,借着夜色掩护,硬是奔走了五六十里路。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队伍后方猛地传来一阵混乱和牲口悲鸣!
“吁——!”
“不好啦!牲口趴窝了!”
只见拉车的牲口中,有两匹杂毛老马口鼻喷着白沫,腿一软,轰然瘫倒在地,
连带着它们拉的大车也猛地一歪!
车顶上正裹着皮袍打盹儿的青青,毫无防备,“哎哟”一声惊呼,像个皮球似的直接滚落下来!
“快去看看!”李晓明心下一紧,忙与陈二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后队几个匈奴汉子已抢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青青从地上搀扶起来。
好在厚厚的皮袍子做了缓冲,青青身子又轻,不过是脸上又多了些灰土,倒没伤筋动骨。
青青揉着发麻的腿,惊魂未定地说:“不打紧,不打紧,我在车顶上睡着了,没留神……”
李晓明见她无恙,松了口气,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奶奶,你可小心着点儿!
等我去雁门关外探过亲戚,还得把你囫囵个儿送回南乡老家呢!
这要是摔断了胳膊瘸了腿,你家里人认不出你来,可别怨我半路没照看好!”
青青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也笑了,带着点倔强:“哼,便是真摔瘸了腿,爬也得爬回家去呢!”
众人哄笑了一阵,又去看那两匹倒毙的牲口,
只见它们口吐白沫,气息微弱,已是爬不起来了,不知还能不能活得成。
陈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对李晓明道:“将军,咱们这车……装得实在太沉了!
若是轻骑快马,这一夜奔袭,此刻怕是早已到了太行山脚,任他羯人插翅也难追!
可如今每车都压着几百斤的货,牲口都累趴了,这脚程……如何快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