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被她说的心里也有点发毛,但还是犹豫道:“我虽和石邃结下了梁子,但他……
他未必就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军出征前夕,再生事端吧?
石勒的军法也不是吃素的……”
青青见他言语间,竟似有变卦拖延之意,不由得真急了!
她跺了跺脚,连珠炮般地说道:“就算石邃暂时不敢动你!
可你若留下来,就又少不得要披挂上阵,给石勒那胡酋当马前卒、挡箭牌!
上次在厌次城,羯人那么多兵马,不也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这几天在营里走动,听那些羯人士兵私下议论,都说眼下这形势,比在厌次城时还要凶险十倍!
慕容氏七万大军啊!万一……万一你要是死了……让我靠谁去?呜……”
说到最后,她眼圈一红,竟真的揉着眼睛,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好不可怜。
李晓明被她这连哭带劝、软硬兼施弄得哭笑不得,
连忙上前安慰道:“哎哟,你看你,哭什么呀?先别急,容我再仔细思量思量……”
他盘腿坐在冰冷的土榻上,手里捡起一根干草棍,在地上划拉着。
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眼下身在涿县,若按后世地理,此地当属北京西南。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雁门关,则在山西北部的恒山山脉之中。
从涿县向西,穿过太行山脉,约莫数百里路程便能抵达。
而昝瑞去的襄国,便是后世的邢台,位于涿县的西南方向。
如此看来……若是先向西南去一趟襄国,寻机与昝瑞见上一面,道个别,
再折向西北去雁门关,路程虽绕了些,但也远不了太多……
心中计较已定,李晓明抬起头,对着还在假装抹泪的青青,无奈地哄道:“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
你且放心吧!咱们今夜就走!你赶紧去把行李细软都收拾妥当,多备些厚实御寒的衣物皮裘,
这北地寒冬,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青一听,立刻将捂着脸的手放下,脸上哪里有半点泪痕?
她欢喜地跳了起来,拍手道:“好嘞!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办!
顺便再去军营里转转,给你‘搜罗’些腊肉、肉干来路上吃。
要是有好点的米酒,也给你弄一罐来暖暖身子!”
说罢,转身便兴冲冲地出门“搜罗”去了。
看着青青雀跃的背影,李晓明从榻上站起,整了整衣衫,也走出营房。
七拐八绕,在一处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找到了正在整理物资的陈二。
“陈二。”李晓明唤了一声。
陈二抬头,见是李晓明,连忙起身:“将军?有何吩咐?”
李晓明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陈二,你和陈大他们……今后有何打算?”
陈二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和了然,
他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将军……您这般问,莫非是……打算离了石勒这里?”
李晓明没想到他如此敏锐,一下子就被猜中心思,不由得有些紧张,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照实说:“陈二,咱们兄弟一场,我也不瞒你。
我本汉人,无意久留胡人军中效力。今夜……我就要走了。特地来此,与你告别一声。”
陈二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惊讶,反而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对着李晓明郑重地抱拳一礼:“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