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郎情妾意、富贵清闲的富家翁罢了!怎地就这般好事多磨,步步荆棘呢?
听着不远处石邃吃饱喝足后,响起的的鼾声,李晓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涌上心头。
正当他蜷缩在冰冷的干草堆里,埋着头难过时……
忽然,一阵窸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牢门外。
李晓明疑惑地翻过身子,抬眼望去——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张沾着泥灰的小脸,正趴在粗大的木栅栏外。
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子,此刻正弯成了月牙儿,笑吟吟地望着他。
不是青青又是谁?
李晓明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声音都带着点哽咽的沙哑:
“哎呀!青青!你若再不来时,我……我可真要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青青趴在栅栏外,嘿嘿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白天守卫森严,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进得来?
只好等到这月黑风高之时,才好摸进来寻你。
只是……可惜了你那罐子珍藏的米酒啦,被我拿去贿赂那看守的羯兵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提着的篮子里,麻利地掏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胡饼,
又捧出一小罐子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肉粥,小心翼翼地从栅栏缝隙递了进去。
李晓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见了吃食,眼睛都绿了!
一把抓过胡饼,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饼子又香又软,他腮帮子高高鼓起,冷不防一口噎住,顿时梗着脖子,翻起了白眼!
“咳咳……呃……”
他慌忙伸手去够那罐肉粥,也顾不得烫,捧起来猛灌下去两大口。
这才将那口要命的饼子顺了下去,长长舒了口气。
“哎哟……我的亲娘咧……”
李晓明拍着胸口,缓过劲儿来,这才有心思品咂滋味,
向青青说道:“青青,你这肉粥做得可真香!好吃!
就是……就是稠了些,怎地放了这么多肉丁?也忒不会过日子了。”
青青闻言,抿嘴笑道:“记得小时候,我父亲就最爱喝这种浓稠的肉粥了。
不光他自己爱喝,每次我肚子饿时,他总会奇怪地看着我,问:‘青青啊,你怎么不吃肉粥呀?’……”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怅惘,
“想想父亲对我真好……只是他……他走得太早了些……”
李晓明见她忆起往事,神色黯然,怕她伤心落泪,连忙岔开话头,连声道:“好吃!好吃得紧!
这肉粥,以后你可得常给我做!”
说着,又低下头去,对着胡饼和肉粥发起猛攻,“呼噜呼噜”的声音响得如同风卷残云。
青青看着他这副饿死鬼投胎般的狼狈相,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我看你呀,也是活该遭这罪!
谁让你当初不带我去江南的?非要留下来侍候那胡人酋首!
若是在厌次城那会儿,咱们就收拾包袱向南出发,
这会子啊,说不定已经过了长江,坐在船上听渔歌了呢!”
李晓明嘴里塞满了食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心里嘀咕:走是肯定要走的,可方向嘛……却不是向南,
嘴上却忙着哄青青:“是是是,你说得对极了!早该走的!
等会你回去了,赶紧把咱们的细软行李收拾利索,
等我熬过这两天牢狱之灾,立马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受这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