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喊,清亮激昂,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瞬间打破了场上微妙的平衡,吸引了全场几乎所有目光!
“哦?”
高台之上的灵轩,正觉得有些无聊,闻声精神一振,循着楚云舟所指的方向望去。当看清那手持竹剑之人时,他脸上先是掠过一丝细微的错愕,随即化为一种了然于胸、甚至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促狭笑意。
他摸了摸下巴,高声回应,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遍全场,语气中的玩味毫不掩饰:“啊哈!段清!听见没?有人选你了!快别发呆了,上去吧!别让人家外门的师弟等急了!”
此时的段清,心神确实不在此处。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越过喧闹的人群,遥遥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席位,聚焦在其中一道渊渟岳峙的身影上——赢襄。
几年前各峰大比,他与赢襄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最终因剑器被毁而惜败,一直是他心中难以释怀的执念。
自此之后,他在万剑山觅的紫电之后,炼成本命竹剑,便一直在凌霄峰潜心修炼,几乎足不出户。
境界虽有所提升,甚至在资源的堆积和苦修下踏入了紫府境,可当他听闻赢襄早已闯过剑塔第八层的消息时,心中的迷茫与压力反而与日俱增。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再次向赢襄发起挑战?若再败,自己的剑心是否会彻底动摇?可若不战,这般畏首畏尾,又岂是剑修所为?岂非更对不起自己砥砺多年的剑心?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斗争中,灵轩那带着戏谑的喊声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让他猛地回过神来。段清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应道:“好,我就来。”
远处的观礼台上的灵虎,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赢襄,大笑道:“赢襄师弟,瞧见没?段清那小子,怕是又在琢磨着找你打一架呢!上次败给你之后,他可是在凌霄峰闭了死关,听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隔老远都能感觉到!”
赢襄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深邃如星空,平静无波。
他目光扫向天骄台方向,淡淡开口,声音沉稳:“灵虎师兄,与强者交手,印证所学,磨砺剑道,不正是我道剑宗弟子该做之事吗?他来便是了,我随时恭候。”
“我与段清上次交手,还是在各峰大比之时,时光荏苒,也不知他如今修为精进到何种地步了?”
“段清啊?上次失败之后,这小子算是彻底发了狠,据说把他的贡献点都用来兑换紫府丹了,再加上没日没夜的苦修,硬是冲到了紫府境!”
“紫府境?这么快吗?”
赢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这进度,确实远超一般内门弟子。
“快有用吗?境界是上去了,可剑道哪是光靠堆修为就行的?依我看啊,他现在照样还是打不过你!你小子就是个怪物!”
赢襄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台下一些熟悉的身影,语气平和:“我只是觉得,与我相熟的一些师弟师妹,似乎都还在天人境徘徊打磨。段清师弟能率先突破,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你相熟的张大仙、李清河他们也是步入紫府了,你少在那里装深沉!”
……
且不说高台上的议论。被点名的段清,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被冒犯或者意外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抹温和而纯粹,甚至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
也好,既然暂时无法向赢师兄挑战,先与这位看起来斗志昂扬的外门师弟过过招,活动活动筋骨,或许也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结。
他脚下灵光微闪,不见屈膝蹬地,身形已然如一片被清风托起的轻羽,飘逸潇洒地腾空而起,姿态优美自然,道袍飘然间,他已稳稳落在空旷的天骄台中央,点尘不惊。
站定之后,他手中那柄看似脆弱的紫电竹剑随意地挽了个剑花,竹剑划破空气,竟发出一种不同于金属振鸣的、独特的“嗡”声,清脆、空灵,却又带着一种内敛的韧性。
他看向台下因为他的登场方式而眼神微变的楚云舟,微微点头,眼神清澈明亮,带着对每一位对手应有的尊重,以及一丝被悄然点燃、隐而不发的战意:“内门弟子,段清,请楚师弟指教。”
简单的几个字,没有任何气势压迫,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不少。
楚云舟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因段清那飘逸身法而生出的些许不安,猛地一提灵力,身形纵跃,同样稳稳落在天骄台上,与段清遥遥相对。
他“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沉声道:“外门弟子楚云舟,请段师兄赐教!”
楚云舟眼神锐利,紧紧盯着段清手中那柄翠绿的竹剑,全身灵力开始急速运转,衣衫无风自动。他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是真有实力还是虚张声势,自己都必须全力以赴,抢占先机!
他修炼的《流云剑经》最重速度和爆发,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攻势,试探出这竹剑的虚实!
而段清,依旧静静地站着,手持竹剑,姿态放松,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楚云舟,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观察。
楚云舟动了。
他深知先机的重要性,尤其面对一个深浅未知、手持竹剑的古怪对手。体内灵力如开闸洪流,轰然运转,灌注四肢百骸,最终凝聚于手中那柄寒光熠熠的长剑之上。
“流云剑经——云涌式!”
他低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剑光乍起,化作一片连绵不绝、如云涛奔涌的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段清笼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