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跑快一点。”
“我的孩子们……饿了。”
声音渐渐近了,风,彻底变成红色。
塞莉安握紧血爪,眼神一瞬冷锐。“她来了。”
司命深吸一口气,目光像刀:“那就继续跑。”灰光与血光交错,整座鬼镇的夜色被撕成两半,一半是猎物的喘息,一半,是灾主的微笑。
血色的风追了上来。他们冲出药堂废墟,闯入古镇北街。街道狭长,两侧的屋檐半塌,红灯笼在风里摇摆,墙壁上爬满了玫瑰蔓藤,像蛇群在睡梦中微微蠕动。
塞莉安的靴底溅起一片灰水。她忽然抬头,瞳孔一缩:“她越来越近了!”那声音几乎被风吞没,可下一刻,地面就开始发出低沉的隆隆声。
红色的藤蔓从巷口钻出,沿着街面迅速蔓延,枝干的尖端分化出细密的刺,在灰暗的空气中,像一双双张开的血手。
狼人血仆吼了一声,背上的伤者差点被震落。塞莉安立刻冲过去稳住,还没喘口气,就听见身后的老秘诡师也在咳血。
“别停下!”司命的声音冷得像刀。“来不及了。”老者沙哑地笑了一声,撑着血仆的肩起身。“我们燃星,为你们争时间。”
塞莉安的眼睛一下红了,她摇头:“不行!”她的声音像裂帛一样尖,带着压抑的怒意。“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白死。”
司命没有动,他仍在看前方的街口。血花在石砖上疯长,蔓藤的影子正一点点逼近。
他沉声道:“塞莉安,带他们走。走北街,不要回头。”
塞莉安咬牙:“那你呢?”
司命回头,笑了笑。
那笑容有点散漫,却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她要的是我。”
老秘诡师脸色惨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一个人对上灾主,必死。”
司命嘴角一勾:“我不死,我只是脱身。”
塞莉安一步上前,想抓住他的袖口,却被他轻轻挡开。灰雾在他们之间升起,光影被风撕成两半。
司命低声道:“相信娜塔莎,塞莉安。也相信我。”他的语气很平静。“命运的意义,不是守住它,而是,改写它。”
这句话让塞莉安怔了怔。风声掠过街道,带走她所有想说的话。她的眼圈一瞬发红,指尖的血雾开始凝形。
她咬着牙点头,“那你别死。”
司命笑:“我不会让她如愿。”
塞莉安抬起手,召唤出新的血仆。两头狼人低吼着跪下,背起那几名伤者;蝙蝠群从她的影子里爬出,化成一道黑色的幕墙遮住视线。
“走!”她一声令下,狼人踏地,整个街道的砖缝都被震碎,他们的身影在血与灰的交织中远去。
风声像哭。地面微微发抖,远处传来某种巨大生物爬行的摩擦声。
司命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把玩着命运的扑克牌,金属牌面在空气中闪着谎言之光。风一吹,灰尘散开,血海的边缘,美代子缓缓从玫瑰海里走出。
她赤脚踩着花瓣,裙摆被血液浸透,红得透明。每一步都让花瓣碎裂、重生。那景象既诡异又优雅,像是某种神灵的仪仗。
司命轻轻扬起一边眉,抬手朝她竖起中指,笑得嚣张无比。“嘿,玫瑰小姐,追我的人,死得都不太好看。”
美代子停下脚步,偏过头,她的笑容温柔得近乎怜悯。“那就看看,”
她轻轻一弹指尖。“你这朵命运之花,能开多久。”
地面炸开。血液喷涌,三五只畸变兽王从地底破土而出。它们的躯体被花根包裹,眼球里闪着红光。
美代子朝远处的塞莉安方向瞥了一眼,那双红眸闪出一抹玩味。“去吧,我的孩子们。让她们跑远一点。”
畸变兽王嘶吼,拖着蔓藤的残躯扑向北街。而美代子自己,被翻滚的玫瑰海托起,像一道血浪,直向司命涌来。
塞莉安奔跑在街巷尽头,狼人背着伤员狂奔,她忍不住回头。
远处的天被灰与红交织,玫瑰花海像浪一样卷起,司命的身影,在那浪尖一闪而逝。
她还听见他的笑,笑得狂放,笑得像在赌命。
“那就来吧,”
“我也想试试,命运能不能杀神。”
花瓣雨飘落,风声呼啸,整座古镇被分割成两条血色的路,一条向生,一条向死。而命运,正等着他们,在下一场风暴的交界处。
“逃者不惧死,追者不惧生。
灾域之花,将于命运之土重生。”
——《子不语·灾主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