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疤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还装模作样的瞧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可是有贵人要的,俺们的好处是可以为贵人效力,事后朝廷也不会通缉!”
……
夜幕沉沉,浓黑如墨,逐渐变的伸手不见五指,狂风也越发呼啸起来。
大刀疤一行人隐匿在黑暗里,暗中都感觉出时辰差不多了。
旋即,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紧接着,数声此起彼伏的蛙叫回应,暗号传递完毕。
数十艘小船仿若离弦之箭,朝着前方十艘巍峨的大福船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呈现出包围之势。
起初,因着夜色浓重,大福船上的瞭望兵并未察觉,这悄然逼近的危险。
直至小船距离船身仅有十数米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异样,当机立断拉动烟火信号。
刹那间,大福船的上空烟火盛放,亮如白昼,借着这光亮,数十艘乌篷小船的身影暴露无遗。
船上瞭望手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赶忙敲响铜锣。铜锣声响彻夜空,惊醒了船上熟睡的士兵与船工们。
好在王远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吩咐士兵们身着甲胄眯眼歇息,此刻听到动静,众人迅速冲上甲板。
望着密密麻麻的乌篷小船,众人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来敌众多,喜的也是敌人众多,可以好生赚一笔银子了。
与此同时,在十余里外的河面上,三艘大福船满载着身着厚重铠甲的士兵,正朝着此处飞速驶来。
远处天空骤然绽放的烟花,瞬间引起了船上将领的注意,他神色一凛,当即意识到,刺杀已然开始。
“快,加快速度!”将领心急如焚,对着船老大高声下令。
船老大面露难色,拱手回道:“将军呐,这天色太黑了,河道情况不明,若是贸然加速,恐有触礁翻船之险呐。”
将领哪管这些,抽出腰间长刀,架在船老大脖颈上,寒声道:“要么平安抵达,要么你人头落地,自己选!”
船老大吓得脸色惨白,哪敢再言语,忙不迭应下,转身大声吆喝船工们加快划桨。
紧接着,这艘船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旁侧两艘大福船上的将领听闻,也纷纷催促船工奋力前行。
将领望着远方逐渐黯淡的烟花,低声喃喃:“可一定要撑住啊,一个钦差、一个国公,若是出了事,我这条小命可赔不起!”
……
被大福船簇拥在中央的旗舰之上,王远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看着身旁惊慌失措的官吏们,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高声吼道:
“诸位莫要惊慌!这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以往我等遭遇的刺杀还少吗?
都握紧长刀,若是敌人冲到面前,还需我等奋力护己。至多半个时辰,援兵便至!”
丁程鑫反应极快,立刻抽出长刀,大声附和:“大人说的对,大人都不怕我等有何可惧?”
此次跟随的皆是王远精心挑选的年轻人,被这般一激,顿时热血上涌,众人齐声高呼,气势如虹。
有人低声说道:“大人平日里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正是报恩之时,定要拼死护大人周全!”
视线转回甲板,小国公领着军营二十来号人、李四年带着三十多个锦衣卫、王朝带着三十多个家丁,再加上船工,足有上百人严阵以待。
此时,周围九艘船上的战斗已然打响。
王远的旗舰位于船队中央,刺客若想攻打旗舰,必须先拿下外围九艘船,或是挑选一艘大福船作为突破口。
小国公身份尊贵,此刻大大咧咧地发问:“这些人为何同时攻打九艘船?这般岂不是白白损耗人手?
那些船上的船工也不少,把他们逼急了,也会奋起反抗啊。”
李四年略作思索,便给出解答:“小国公,您想着集中攻打一艘船,是因为知晓钦差大人,在我们这艘船上。
可刺客们并不知情,他们担心钦差大人在外面九艘船上。若是贸然攻向中央,岂不是会被包围?
虽说不一定会被歼灭,但只要稍有耽搁,钦差大人便能脱身,这可与他们的目的相悖。”
众人恍然大悟,就在这一问一答间,甲板上众人紧绷的情绪,也稍稍缓和。
李四年与小国公对视一眼,均对这效果感到满意。小国公站出来高声喊道:
“各位弟兄听令!钦差大人有令,今日剿灭敌人,赏赐翻倍!只要熬过今晚,明日天亮便结算赏赐。
若不幸在今夜牺牲,本国公会亲自督办抚恤金。钦差大人也承诺,会照料牺牲兄弟的妻儿老小。
兄弟们,钦差大人将咱们的身后事和赏赐都安排妥当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死效力?”
一个黑脸汉子也大声喊道:“大人向来言出必行,这次更是将咱们的后路都安排好了,等会儿定要拼尽全力,绝不能让大人失望!”
另一个高个汉子也是应道:“我等的任务本就是护卫钦差大人安全。
若是钦差大人不幸遇难,我等便是活着回到京师,也逃不了一个问斩的下场。
不如此刻拼死效力,也好为妻儿老小搏个未来。”
士气高涨之后,小国公、李四年等人来到甲板边缘,望着周围九艘大福船上的厮杀,忧心忡忡。
其中一艘大福船上,战斗正酣。
一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刀,威风凛凛,以一敌四,追着几个普通刺客砍杀,尽显碾压之势。
“哇呀呀,前面的贼子莫要跑,吃你爷爷的一记大刀。”
而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士兵虽然看似勇猛,但实则身上已经有多处伤口了。
而船上的船工们,虽手持各式简陋武器,却毫不畏惧,与凶悍的刺客捉对厮杀。
怎奈普通武器难敌长刀,不少船工死伤惨重。但他们熟悉船舱构造,利用这一优势,与刺客打起了游击战,倒也击杀了不少敌人。
从舱门进入又从窗户爬出绕后偷袭;从上层船舱跳到下层船舱;引到杂物堆直接引燃大火同归于尽……
两刻钟后,九艘大福船上的厮杀声渐弱,只剩下零星几个船工四处逃窜。
刺客们留下少数人继续追杀,其余大部分人,开始向中间的福船进攻。
小国公紧张得手心冒汗,这般阵仗,他还是头一回经历,恰似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先前在长芦盐场时,他被派往南京镇守,等王远一行人返回扬州城,他才赶来,恰好错过了王远遇刺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