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之前,我们仍有无数次——在此举杯!交流!欢笑!
然而,被全城热议的前领主,温莎华本人却异常平静。她经历过最大的反叛,是被她那位过于天真的大女儿动摇统治的根基。
假若只是这样的谣言,并不能动摇她的统治。
可西尔文家族最深的房间里,她的二女儿在温莎华面前丑态百出。踱步、嘶吼、谩骂。当代领主——塞勒姆·西尔文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竟被那群愚蠢的子民如此编排。
温莎华拥抱在愤怒中长出异形肢块的怪物。
她哼唱古老的童谣,那位怪物便慢慢冷静下来。
羽翼褪去后,是塞勒姆憔悴的侧脸。
“母亲!我无法对诋毁您的人无动于衷!这群愚民,永远无法看透母亲的仁慈与牺牲。”
“无妨,我的孩子。”抚摸塞勒姆侧脸的温莎华,此刻表现得...是样板似的温柔母亲。
她给予孩子极致包容,“为我讲讲你的事吧?我只想与你多相处一会。”
多相处一会儿吧,在短暂的复生中...温莎华的神情在塞勒姆看不到的角落,变得冷静甚至冷漠。
她知晓,自己本就接近生命的尽头。
即使神使的复活术将她拉回现实,也不代表她能够大包大揽地直接将权力收回。
好在,塞勒姆是个矛盾的孩子。年轻时,她痛恨母亲的专制独权;长大后,却转而渴求母亲的爱——就像个男人一样,极其好利用。
这跟她的姐姐完全不同。
想到塞勒姆那位极度反叛的姐姐,温莎华揉揉额角,而后一字一句地为塞勒姆解答疑惑,教导:如何将子民束缚在高压统治中,如何让她们,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长。
塞勒姆头昏脑胀:“母亲,我将权势还给您不好吗?”
温莎华温柔地斩断塞勒姆的幻想:“不行,听话。你总要学会这些,我不能永远陪伴你。”
“我知道了……母亲,艾娃一直很想念您,您能去见见她吗?”
温莎华想起正玉的预言,叹道:“...我知道了。”
就在母女温存的这一刻,新上任的统领娜塔莎浑身颤抖。
她接到了塞勒姆领主使用密令,发来的第一则命令:雷骑接令,将肆意诋毁温莎华者尽数擒拿。若有反抗,准许雷骑,释放怒火。
这道命令像一盆冰水,浇透了娜塔莎的脊梁。
新任统领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新生的愤怒涌上心头。又是如此,又是这样。温莎华也好,塞勒姆也好,她们总是不把人民的愤怒放在心上。
分明神使的恩德与治愈,已经让秩序逐渐维稳...!
这一刻,娜塔莎的痛苦已经不再导向消沉,而是引发了更深刻的反思。
她回忆起这九年的隐忍和苦痛。她想起哥哥在地牢里的话语,养母在废墟上的叮嘱,神使在营帐里的教诲。
她当真在为了人民而战斗吗?还是只是一只没有思考的西尔文走狗?
她一直以来都坚守着骑士的准则,尽量约束手下的骑士,维持人民与贵族的平衡。可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奉献,竟成了压迫的帮凶。
更好的西尔文家族真的存在吗?
温斯坦城,真的需要统治者吗?也许温斯坦城需要一场刮骨疗毒的剧痛?
娜塔莎迷茫又痛苦。
失去了神使这剂“止痛药”,所有矛盾在短时间内彻底爆发。
她是如此无能。
然而军令如山。
娜塔莎默念着骑士守则,一如既往地点卯后,带着姐妹们快速行军。属于西尔文的铁骑踏上谣言滋生的温斯坦城,舆论的狂欢迎来了血与火的终章。
而被逮捕的诗人,却并没有畏惧,反而张开双臂迎接枪锋。
“你怎可轻视我的愤怒!你们这群西尔文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