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后退半步撞在药柜上,几粒朱砂从抽屉缝隙簌簌而落,他攥紧手中止血散,耳尖泛红:\"徵宫的药房何时成了禁地?今日受伤的新娘...\"
\"新娘?\"宫远徵突然欺身上前,玄色护腕擦过对方腕间脉搏,\"你是指哪位?\"他尾音带着淬毒的讥诮,指尖在瓷瓶上叩出清脆声响,\"还是说——\"
厢房竹帘猛地掀起。
姜离离赤足踩在冰凉地砖上,单薄的中衣被夜风鼓起,披散的长发间还缠着几缕药纱。她眯眼望着僵在原地的两人,忽地展颜一笑。
这笑容像极了徵宫培育的夕雾花,看似柔软却带着细小尖刺。
\"《黄帝内经》有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二位既知医理,怎不晓夜半惊魂最伤肝气?\"她慢悠悠开口,指尖掠过案上翻开的医典,\"昔年楚王夜宴惊厥而亡,汉宫烛影斧声之变,可都是夤夜不眠惹的祸事。\"
宫子羽手中的药包\"啪嗒\"落地。他记忆中的姜姑娘柔弱温婉,说话时弱柳扶风,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宫远徵瞳孔微缩,指节捏得药瓶咯吱作响:\"这位姑娘好学问,只是这引经据典的毛病...\"
\"比不得这位公子。\"姜离离截住话头,倚着门框打了个呵欠,\"《千金方》有载:龙胆草配夜交藤,最宜安神。可惜...\"她忽然俯身凑近宫远徵手中的瓷瓶,\"这安神散里掺了双倍的钩吻汁。\"
宫远徵后退时撞翻了铜制香炉,灰烬扑簌簌落满衣摆。
他死死盯着女子苍白的脸,这个女人懂药理,难道是无锋派来的探子?!
宫子羽突然横插进来,衣袖带起的气流拂动姜离离额前碎发:\"姜姑娘怕是梦魇未醒,这瓶里分明是...\"话音戛然而止——青瓷瓶口的药渍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是改良过的配方。\"宫远徵冷笑一声将药瓶收回腰间,银链缠住的手指微微发颤,\"倒是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居然会辨毒的本事?\"
姜离离瞬间有些茫然,记忆如烟雾在脑海中翻腾,却始终聚不成形,她不知道呀。
\"啊?哦,小女子姜离离,至于辨毒的本事,我不记得了,不知道呀。\"
宫远徵听闻这有些耍赖的回答,瞬间气得小脸通红,他正欲开口嘲讽追问,被宫子羽截住。
宫子羽垂眸见姜离离小脸还有些泛白,紧接着积极解释。
\"哦,既然如此,我也是医者,让我再看下没问题吧。\"宫远徵明显不相信宫子羽说的话。
姜离离无语,算了,爱看就看。
宫远徵果然更仔细查探,望闻问切,他最终得出和老医师一样的结论。
\"如何?\"宫子羽焦急道。
\"哼,虽然如此,也不能洗脱她不是无锋探子的嫌疑,我会认真盯着的,要是被我发现可疑之处,你就等着去地牢里待着吧\"宫远徵查看时发现这姜离离姑娘并没有习武,就是一个普通人,他实在不甘心。
尤其姜离离那一副我就是不记得,你问了也白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气煞他了,宫远徵忍不住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
姜离离瞟了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更漏声穿过庭院传来,惊飞檐角栖息的寒鸦。宫子羽极有眼色地拉住宫远徵的手,把他朝门外推。
\"夜深露重,姜姑娘还要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宫子羽,你居然敢推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宫子羽一把捂住宫远徵的嘴巴,更快速地离开。
宫远徵的银铃在夜色中发出颤音,两人的争论声渐渐远去。
姜离离回床榻时,嗅到枕畔残留的龙脑香气突然变得刺鼻。她将脸埋进锦被,听见自己心跳声与更漏渐渐重合。
烛芯爆出最后一点火星,黑暗中浮现出零碎画面:绣着金线牡丹的嫁衣,沾血的玉镯,还有……姜离离猛然睁眼,发现指尖正无意识地颤抖。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