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的嘴中喃喃自语,心中也只回荡着这几个字。
他并不是没有检查过那颗金丹,明明没有问题。
那是自己炼错了?
不可能。
他怎会炼错?
一定,一定……
他颤抖着身体,安慰着自己:“一定是杀劫,是杀劫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是姜峥替换了那枚……”
“别往我身上扯,我没换。”
声音来自脚下。
陈青山咬紧牙关,想要挺起胸膛,但他最终还是无力的躺在地上。
而倒影覆盖了他的视线。
是少年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没换。”
姜峥俯视着他,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短刀。
“不可能!”
陈青山癫狂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炼错,我……”
“你也没炼错。”
少年的视线从刀锋上移开,瞥了一眼地上的傀儡,确认着耳边的消息。
直到将一切都确认完毕,他缓缓蹲下身子,一把抓起了傀儡的脑袋。
“但金丹其实有两个问题,你想知道吗?”
“你知道个……”
“我不是杀劫吗?我肯定知道啊。”
听见这话,傀儡猛的停住。
少年微微一笑,将手中短刀对准傀儡。
陈青山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疑惑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少年露出和蔼的笑容,竖瞳里一片冰冷:“等你死了我就告诉你。”
哗啦。
脖颈瞬间切断,少年将傀儡的脑袋提在手里,随手扔在旁边。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就在陈青山脑袋分家的刹那,他的胸膛忽然亮出一阵金光。
被嚼碎成黑碎的东西迅速收拢,金黄逐渐从中浮现,最终将其凝聚成一颗金灿灿的圆丸。
少年默默的看着这颗金丹。
他感受不到任何特殊的气场,仿佛这就是一颗糖豆。
但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他,这就是一颗金丹。
就是因为它,临江县才遭此劫难。
少年捏起金丹,转头看向陈青山的脑袋。
傀儡的眼中忽明忽暗。
像是已经走到了鬼门关,却始终都吊着一口气。
它的眼中,甚至还有一抹哀求。
但少年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见这一幕,脑袋终于死心了。
他愣愣的看着少年手里的金丹,一些早已失去的记忆,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
那是青山密林的村庄里,他是家里的长子。
每天他都要登山采集药草。
既为了养家,也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最终以1450斤的数量,换得了一颗灵兽蛋。
对了。
他的初始灵兽,正是树妖。
…
炼丹难成,毁炉常见。
但他却只用了三炉,就炼出了几颗最基础的灵丹。
当时,他三拜九叩,观门里终于收他的师父欣喜若狂,叫他天才。
名讳……
真忘了。
毕竟没多久,师父就因为寿元将尽,冒险炼制金丹,最终不幸亡故。
不过他对自己好像还不错。
…
至此,他成了野生的御灵师。
同时也在捧药的命途上也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仿佛当年师父跟他说过的话,就只是前者目光短浅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但陈青山不服。
三十岁得见机缘,考进三法司。
三十五岁功劳簿榜首,外勤转内。
三十八岁登二品,转三等灵师缉捕。
五十七岁登三品,晋二等灵师巡狩。
六十二岁立大功,再晋一等灵官候补,同年兴起的家族遭遇歹人报复,无一活口。
由此生出心魔。
炼丹失败,一蹶不振半载,直至有人主动过来找他,助他领悟真谛。
“生生死死,实乃天数固定。”
“可在死之前,人可青史留名,也可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
“青山居士,你要试一试吗?”
他要试。
舍弃一切荣誉,他也要试。
不是为了青史留名,也不是真为了自己的命运……
他只是不想死。
脑袋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世界忽然调换。
是青山绿水,是蓝天白云。
那是一个背着麻筐,正卖力割着什么东西的瘦弱身影。
他将药材扔向麻筐,忽然转过身体,露出一张陈青山无比熟悉的脸庞。
他站在山上,怒视着他。
“陈大郎,陈大郎!”
他的声音洪亮,震的陈青山不敢喘息:“你可还记着曾经的你!?”
“你可对得起师父传你的名字?”
“你可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陈青山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下一秒。
他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已是漆黑的天。
是冷漠看向他的少年。
不知道他忽然从哪里凝聚了力气,竟然张开嘴巴,大声喊道:“我没错!”
“是贼老天,贼老天的错!”
“我计不成,全都是拜天所赐!”
“它不顾命途差距,将毫无逻辑的杀劫应在少一个小崽子身上,就是不想让我活下来!”
“我殚精竭虑却落的如此下场,贼老天,你既不准我成功,又何至于一开始让命运给我希望?”
“我没输……”
陈青山动用了最后的灵气,奋力咆哮:“是天公害我,天公杀我……”
“是天公误我!”
“天公误我!”
“啊——”
噗嗤。
冰刺扎进脑袋,少年弹了弹手指。
叨叨什么呢?
真几把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