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王栓柱招呼自己的副手继续监督卸货,特别叮嘱要把药品箱轻拿轻放;
孙二狗发动卡车,古之月跳上副驾驶座。
车队的新学员们看着古班长突然跟着别人走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行驶,车厢在坑洼路面上剧烈颠簸。
古之月紧盯着窗外,注意到路边的雪地里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黑点。
约莫二十分钟后,在一个小山沟里找到了孙二狗说的那个村子。
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静悄悄的,连狗叫声都听不见,这种死寂在朝鲜的农村极不寻常。
车刚在村口停稳,古之月就看见一个朝鲜老大爷抱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用生硬的中文喊着:
同志!医生!
孩子...孩子不行了!
老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皱纹深得像是刀刻出来的。
古之月跳下车,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凑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面色青紫,浑身抽搐,明显是在发高烧。
更让他心惊的是,孩子裸露的小腿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斑,嘴角还有白色的沫子,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霍乱...
古之月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入朝前接受过防疫培训,这症状太典型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猛地抬头,对孙二狗吼道:
二狗!快!带上孩子!
开车回去报告!
美国鬼子真在搞细菌战!
通知驻军,这里已经发现感染源,要立即封锁这个村子!
古之月又对王栓柱说:
“拴柱,你赶紧去村口设置警戒,不让村民随便进出,也别让外人进来,防止疫病扩散。
俺在这里照看患者,等医疗队来!”
“明白!” 王栓柱立刻行动起来,从身上掏出哨子,吹了几声,阻止村民走动。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那个妇女抱着孩子,眼泪掉了下来:
“同志,俺家孩子还有救吗?”
古之月安慰道:
“老乡,你别着急,医疗队马上就来,孩子会没事的。
你跟俺说,村里还有多少人出现了这种症状?
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妇女抽泣着说:
“还有三个老人,两个孩子,都是今天早上开始的,一开始只是拉肚子,后来就发烧、上吐下泻,越来越严重。”
古之月心里更加确定,这就是美军投放的细菌造成的。
他蹲下身,对孩子说:
“孩子,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孙二狗脸色煞白,二话不说跳上驾驶室。
卡车发出怒吼,调头向兵站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片雪雾。
古之月则蹲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看看死一般寂静的村庄,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比敌人的飞机大炮还要可怕——看不见的敌人,已经悄悄来到了他们身边。
王栓柱站在他身边,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低声骂道:
狗日的美帝国主义,真他娘的下作!
打不过就玩这种阴招!
古之月没有接话。
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
王栓柱戴着口罩,也递给他一副口罩,防止他感染。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染了血。
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已经打响了——这一次,敌人是看不见的细菌,而战场,是整个朝鲜。
他望着卡车远去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这不仅仅关系到这个孩子的性命,更关系到成千上万志愿军战士和朝鲜百姓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