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站蒙冤终得雪
车队停了下来。
学员们纷纷从车上跳下,围了过来。
“王干事!你这是干什么?”
眼镜壮着胆子问。
“干什么?”
王干事冷笑一声,
“古之月无令擅动,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性质恶劣!
我现在代表政治部,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带走!”
两个警卫排战士上前就要拉古之月。
“不行!”
李二毛猛地挡在古之月身前,他胳膊上的绷带还在渗血,
“古队长是英雄!
他带我们守住了阵地!”
“对!不能抓古队长!”
“要不是古队副,我们早就死在天德山了!”
学员们情绪激动地围了上来,把古之月护在中间。
王干事脸色一沉,指着众人: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啊?
袒护一个违反纪律的人,你们想当反革命分子吗?
都给老子让开!”
“造反”、“反革命”这几个字像冰水一样浇在学员们头上,让他们瞬间僵住了。
这个帽子太大了,他们戴不起。
古之月看着眼前这群刚刚经历过生死、此刻又因为维护他而面临威胁的年轻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身前的李二毛,走了出来。
“都吵吵啥?”他的苏北话依旧,却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王干事是执行命令,你们想干啥?
好好回去开你们的车!老子没事!”
他转身,主动走向那两个警卫排战士,伸出双手:
“走吧,王干事。
别吓着这些学生娃。”
王干事冷哼一声,示意警卫给古之月上绑。
绳子勒进手腕的时候,古之月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回头对那些愣在原地的学员们吼了一嗓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车上去!
看好物资!
回团部报到!”
看着古之月被推上吉普车,绝尘而去,眼镜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带着哭腔:“都怪我!都怪我这张破嘴!”
……
团部驻地,一间临时充当禁闭室的土坯房里。古之月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
王干事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摊开笔记本,拧开钢笔,开始了“审讯”。
“古之月,把你的问题,从头到尾,老老实实交代一遍!”
古之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事情经过,
从接到运输任务,到遭遇炮火封锁,到上天德山送弹药,郑三炮托付阵地,带领学员阻击,两次击退美军进攻,直到援军到来撤离,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没添油加醋,也没刻意回避自己的决策。
王干事一边记录,一边时不时打断,问些尖锐的问题:
“你说情况紧急,有多紧急?
有没有通过电台向团部请示?
明明可以撤离,为什么非要留下?
是不是想出风头?
是不是对组织安排你当炊事班长有情绪,想借此机会表现自己?”
古之月耐着性子解释:“电台在穿越封锁线时损坏了。
当时阵地眼看要丢,47军的弟兄快打光了,我们带着弹药上去,能帮一把是一把……
当炊事班长有啥不好?有吃有喝……”
“够了!”
王干事猛地一拍桌子,墨水都震洒了出来,
“古之月!你不要避重就轻!
我问你,你以前在国民党税警总团干过?”
古之月心里一沉:
“是。淞沪会战后队伍打散了,我才……”
“那就是了!”
王干事像抓住了什么确凿的证据,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着光,
“你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敌特分子?
故意带着新学员违抗命令上战场,造成大规模伤亡,削弱我军的后备力量?
你的上级是谁?
在以前的部队中,还有没有同伙?
你被俘虏加入解放军,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连串的屎盆子扣下来,饶是古之月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
“放你娘的狗臭屁!
老子要是敌特,在天德山上一枪崩了那些学生娃不是更省事?
还用得着带着他们跟美国佬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