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几次从水里把盘瓠抱起来,都被儿子们抢过去再扔进水里,逼着她忘了这事儿。”
嘎雄说着,看了看木板墙的方向,又继续说。
“后来……辛女就天天在河边捞盘瓠的尸体,一边捞一边哭,眼泪都哭干了。”
“最后,辛女终于捞起了盘瓠的尸首,埋在了岸边,还用石头给堆了个坟。”
“辛女自己终究是没从伤心里走出来,天天背靠石头坟,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最后自己也变成一块大石头,和盘瓠的石头坟融为一体,永远守护盘瓠。”
“听我们的祖辈说,辛女的那些儿女,后来互相婚配,才慢慢繁衍出了我们的先祖,后来的后来,才慢慢的有了我们这一支族系。”
吴小姐问。
“所以,你们画里供奉的那个女人就是神母辛女?”
嘎雄语气郑重,说。
“当然了,辛女是我们先祖的先祖,没有辛女连我们的先祖都不会有,更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吴小姐想着刚才看到画上的那个红衣女人,眉头拧成疙瘩。
现在听嘎雄讲他们神母的故事,心里就有点不对劲,越想那个红衣女人,越觉得扎眼。
她顿了顿,看向嘎雄,说。
“我可以问问,那个在辛女面前跳舞的红衣女人又是谁么?”
嘎雄又开始劈篾条了,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吴小姐,又低下头去摆弄篾条,说。
“我们这里,每年十月都要办跳香仪式,全寨子的人都得去,就是祭祀神母辛女,求她保佑寨子平安,子孙兴旺。”
他一边说,一边又往火塘里添了柴,又说。
“还有啊,我们这地方的人,从来不吃狗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为了记着盘瓠和辛女。”
“这样的规矩,在我们这儿,已经有上千年了,谁也不敢破。”
“辛女活着的时候,遭了太多罪,心里苦啊。”
“所以我们祭祀她的时候,就唱歌,就跳舞,热热闹闹的,让她高兴高兴,别再记着那些伤心事,也好福佑我们这些后辈子孙。”
“你说的那个跳舞的,其实也不固定指哪一个人,就是跳香仪式上,祭祀辛女的普通人罢了,画下来,就是个念想,让神母能看到我们的心意。”
吴小姐没接话,又回想起画上的红衣女人,那女人的红衣服太扎眼,红得像血,在泛黄的画纸上,几乎要滴下来。
她沉默了几秒,又说。
“恕我直言,既然是娱神,跳舞的肯定是你们当地人,穿的也该是你们当地的衣裳才对。”
“你们当地人的服饰,我看多是靛蓝、墨黑,绣着花纹,素净又庄重,可画上这个女人,穿的却是一身红,红得这么扎眼,这又是为什么?”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嘎雄劈竹篾的动作停了,他没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好像在想应该要怎么回答吴小姐。
索命和葵青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目光更利了些,落在嘎雄身上。
嘎雄看了看吴小姐,欲言又止,说。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