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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晨雾漫过礁石,李浮生盘坐在岸边一块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青石上。
这是他在渔村定居的第七个清晨,潮水刚刚退去,留下星星点点的贝壳在沙滩上闪烁。
\"先生又来看海啊?\"
爽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李浮生回头,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拖着渔网走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卷起的裤腿下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还沾着未干的海水。
\"渔家郎今日收获如何?\"李浮生拍了拍身旁的石面。
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牙:\"才下了两网,就捞着三尾鲈鱼!\"
他放下渔网,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尝尝?今早刚取的椰子水。\"
李浮生接过竹筒时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新鲜的伤痕,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年轻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被鲷鱼鳍划的,小伤!\"
\"李浮生,不知渔家郎怎么称呼?\"
\"村里人都叫我阿满!\"年轻人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在石头上蹭出几道水痕,\"我爹说生我那日渔船满载而归,就取了这个名。\"
海风突然转了方向,将阿满身上浓重的鱼腥味吹到李浮生鼻端。
这味道本该令人不适,却奇异地混合着阳光与海盐的气息,竟显出几分生机勃勃的活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浮生养成了每日清晨与阿满闲谈的习惯。
他了解到阿满是家中幼子,上面有两个哥哥。
父亲是村里最富经验的船老大,母亲早逝。
\"我六岁就跟着阿爹出海了。\"某个黄昏,阿满一边修补渔网一边说。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网眼间穿梭,结实的臂膀随着动作隆起优美的肌肉线条,\"第一次出海就遇上风浪,吐得昏天黑地。\"
李浮生望着他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想:此子天性乐观,吃苦耐劳,若不出意外,当能成为村里新一代的船老大。
不过眉宇间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或许会让他冒险去探索更远的海域。
这个预测在三天后得到验证。
那日阿满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捧着个奇怪的贝壳:\"先生您看!我在东边三十里外的小岛礁石缝里找到的!村里老人都说没见过这种纹路!\"
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螺旋状的纹路确实独特。
李浮生接过细看时,注意到阿满的掌心布满新茧,手腕处还有一道未愈的擦伤。
\"那里暗礁多,我的小船差点撞上。\"阿满满不在乎地活动着手腕,\"但值了!礁石缝里全是海参,肥得很!\"
李浮生暗自摇头:果然是个敢冒险的。
这样性格的人,要么大富大贵,要么......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转而问道:\"你父亲知道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阿满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个嘛......\"
他挠挠头,\"您可别告诉我爹。他说那片海域有暗流,不准我去。\"
正说着,远处传来呼唤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向这边走来,脸色阴沉。
阿满立刻跳起来:\"坏了,是我爹!\"
他匆匆抓起渔网,\"先生,改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