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四王八公集团的无端的敌意,沈蕴觉可笑不齿的同时,也提高了几分警惕。
而在沈蕴怀中的平儿,紧紧贴着他,自然也听到了屋内清晰的对话。
一听水溶竟然用如此侮辱性的字眼称呼沈蕴,她顿时气得俏脸发白,方才的兴奋刺激全化作了熊熊怒火。
一时秀眸圆睁,怒视着那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胸口因气愤而微微起伏,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沈蕴胸前的衣料,若非记得身处险地,几乎要忍不住出声驳斥。
屋中。
听完水溶的话,火秋、金穰、木恩三人皆十分惊诧,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安郡王府老爷火秋最先按捺不住,浓眉紧锁,压着嗓子问道:
“怎会如此?贤德贵妃不是贾家元春小姐吗?即便皇恩浩荡,恩准回门省亲,依礼依制,也应该是回她娘家贾府吧?怎会……怎会去那沈蕴府上?”
西宁郡王府老爷金穰也连连点头,附和道:
“是啊,这于礼不合吧?贾家虽败落,可贤德贵妃出身贾家这是铁打的事实,王爷,是否……消息有误?或是宫里传话的人领会错了旨意?”
东平郡王府老爷木恩虽未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审视的目光,也表明他对此事的极度怀疑。
对于三人的反应,水溶一点也不意外,他身体向后靠入椅背,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只听他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薄怒:
“哼……本王最初听到消息时,也如三位世翁一般,极为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是
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接着说:
“后来,本王动用了宫里另一个更稳妥的眼线,经过再三确认,旨意确实如此,贤德贵妃三日后省亲,銮驾直指济世侯府,而非荣国府!”
这话一出,斩钉截铁。
火秋、金穰、木恩三人脸上的惊诧凝固,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凝重与一丝隐隐的愤怒。
他们自然相信,以水溶的身份和手段,既然敢如此说,消息定然无误。
半晌,火秋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哑着声音惊讶道:
“王爷,这……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皇帝竟会下达如此……如此不合常理的旨意?这到底……到底是为何?”
水溶微微撇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冰冷的弧度,眼中寒光闪动:
“还能为何?无非是变着法地彰显对那沈蕴小儿的器重与恩宠,借此打压我等这些老旧勋贵,敲山震虎罢了!”
“想这沈蕴小儿,年不过弱冠,短短两三年里,便从原本的一介布衣、江湖游医,到如今的封侯拜将,手握权柄,圣眷浓得化不开。”
“皆因皇帝有意破格提拔,刻意扶持,本朝自开国以来,哪怕是最得太祖宠幸的功臣,何曾有过沈蕴这般毫无根基却快速升官加爵之人?”
水溶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
“想当年,你我四王八公这些勋贵人家,哪一家不是靠着祖宗先辈们,提着脑袋,跟着太祖皇帝东征西讨,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用多少儿郎的性命和血汗,才换来的这世袭罔替的爵位与尊荣?”
“可沈蕴这小贼呢?”
说到这,水溶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不屑与怨愤:
“不过是仗着会一点奇技淫巧的医术,运气好些,治好了几次时疫,便从一个下九流的小小医匠,硬生生被皇帝抬高到如今的超品济世侯?与吾等先祖凭军功挣来的爵位并列朝堂?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火秋三人听了这话,联想到自身家族日渐衰微、圣眷不再的现状,而沈蕴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暴发户却平步青云,甚至压过他们一头,也都跟着感同身受,愤愤不平起来。
金穰抚掌恨声道:“王爷所言极是,那沈蕴不过一介幸进之徒,靠些微末伎俩蛊惑君心,实乃佞臣!”
木恩也阴沉着脸附和:“正是此理,爵位乃国之重器,酬答有功,安抚四方,岂能如此儿戏,赏给一个只会治病的匠人?如此封赏,将我等祖辈功勋置于何地?”
火秋更是长叹一声,仿佛代表了所有老旧勋贵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