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对方："谢谢你，但其实...我也不是真的不在乎。"
女人抬起头，眼睛注视着她。
"只是比起讨好所有人，我更想先让自己舒服一点。"李允真笑了笑，"人生在世，自己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口罩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一种渴望又苦涩的情绪。
"谢谢你，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她没有再多停留，抱起那一大摞签好的专辑，转身快步离开。
李允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粉丝给她的印象很深刻，那种压抑的痛苦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下一位！"工作人员提醒道。
李允真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漂亮的有点离谱的女孩站在面前。
有多漂亮？漂亮到跟其她粉丝完全不像是在一个图层的程度。
女孩递上一本专辑，然后安静地看着李允真。
"你好呀~"李允真照例一边翻开专辑一边打招呼。
。。。。。。
没有回应。
李允真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女孩抬起双手，开始比划着什么。
李允真愣住了："呃...哑巴？"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女孩明显对这个词很敏感，脸色变了变。
"啪！"李允真抽了自己一嘴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逼嘴...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她先指指李允真，然后双手握拳在胸前上下摆动，最后竖起大拇指。
李允真看得一头雾水："呃...你说...我很...很牛逼？"
女孩着急地摇头，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她又换了一个动作，指指自己，然后指向李允真，张了张嘴后双手合十贴在脸侧，做出睡觉的动作。
"呃？"李允真更懵了，支支吾吾的说，"你是说...你想跟我睡觉？？"
"噗——"旁边的美延直接把刚喝的水喷了出来。
女孩的脸瞬间红透了，疯狂摆手表示否认！
后面的粉丝们都伸长脖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允真挠挠脑袋，她又不懂手语，而且这小姑娘的手语看起来也不是太专业的样子。
由于签售会是禁止粉丝拍照录像的，女孩带的手机也没法用来沟通，急得团团转。
李允真主动叫工作人员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递给她："你用这个打字吧，我们慢慢说。"
然后转头对后面的粉丝说："这位粉丝情况有点特殊，大家稍等一下哈，不要着急。"
粉丝们都很理解地表示没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屏幕转过来：
“对不起，我的手语才刚学不久，很烂。我刚才是想说：你的歌陪我度过了很多难熬的夜晚，谢谢你。”
李允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准备签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继续打字：“姜雅琳”
"姜雅琳..."李允真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姜雅琳... 哑巴 ... 女孩儿
李允真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你是那个...在医院的那个女生？电台节目里接到我电话的那个？"
姜雅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
李允真还记得那次电台连线，从她妈妈那里得知她是学声乐的，但因为生病失去了舌头...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你...你还好吗？"李允真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姜雅琳打字：“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
“欧尼，我只买了一张专辑（太穷了QAQ），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Weverse抽奖，没想到一发就中了签售会资格！我也太欧了！”
"这说明你霉运已经到头了！时来运转了哦~"李允真认真地在专辑上签名。
她想了想，写下：To雅琳：愿雅琳和雅琳妈妈都越来越好！
写完后，她低声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等一下我？签售会结束后我想和你聊聊。"
姜雅琳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用力点头，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安静地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签售会终于落下帷幕。
成员们回到后台休息室，瞬间被放松的氛围包裹。
大家都在揉着发酸的手腕，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刚才遇到的有趣粉丝。
"累死我了，"宋雨琦瘫在椅子上，"说的我嘴巴都干了。"
"还行吧，"美延活动着手腕，"今天粉丝都挺可爱的。"
叶舒华突然说道："欧尼，那个买了超多专辑的胖胖粉丝，只找你诶！绝对是唯粉！"
"这你都注意到了？"李允真有些意外。
"那么胖，又戴个大口罩，想不注意都难好吧。"舒华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据验资格的工作人员透露，她一个人贡献了5000张销量。"
李允真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她站起身，"我先去见个人。"
"又要去见谁啊？"宋雨琦好奇地问。
"一个老朋友。"李允真没有详细解释，离开了休息室。
李允真回到商场里，左顾右看地寻找着。
很快，她就发现了站在背景板一侧等待的姜雅琳。
女孩还是那身简单的装扮，哪怕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跟我来吧。"李允真走过去，示意她跟上。
两人走进一条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看着眼前安静的女孩，李允真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关心，有好奇，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姜雅琳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字：
“没关系，今天能这样见到你，已经像做梦一样了。”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李允真关心地问。
姜雅琳打字：“挺好的，除了不能说话外，一切都很正常。”
"我记得你以前是学声乐的对吧？"李允真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现在...有没有考虑过转向幕后？比如音乐制作、编曲之类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姜雅琳摇了摇头。
女孩开始在手机上打字，这次打了很久，李允真能看到她删删改改，似乎在斟酌用词。
终于，她把手机屏幕转过来：
“欧尼，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现在，不想再碰音乐了”
“音乐只会不断地提醒我，我失去了什么。那会让我觉得...老天爷真的太不公平了”
“虽然我还没完全想好，但我想换一种方式活着”
李允真看着这些话，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是什么了——大概是愧疚。
当初在电台节目里，她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给了姜雅琳希望，但之后就没了下文。
像是救人救到一半就把人丢下了。
现在细想一下，从她母亲当时透露的家庭状况来看，母女两的后续的生活过得不可能好的到哪去，估计买专辑的钱，都是小妹妹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
她想帮助对方，但人家又不接受，这种无处着力的无力感让她很难受。
姜雅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忽然笑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欧尼，你是不是觉得，是你救了我？”
李允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雅琳没等她反应，继续打字：
“我猜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可能在为这件事感到负担，所以我想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你那通电话，确实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非常、非常感谢你。”
“但是，一通电话中的安慰其实并不能改变现实，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我自己在努力。那些漫长又痛苦的日子，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一次次的想自杀，又一次次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最终能站在这里，能学着接受现实，是我自己的功劳”
“所以，欧尼不要把'拯救我'这样的重担放在自己肩上。你不需要为此负责，也不需要感到困扰或纠结”
李允真看着这些话，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她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的情绪，却被姜雅琳精准地描述出来了，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明明是自己想要帮助她，结果反而被她开解了。
姜雅琳接着打字，脸上露出一丝向往：
“欧尼，你说我要不要去学画画。虽然是从零开始，但我觉得画笔能让我用另一种方式说话，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想试试看。”
李允真点点头，对方并不需要她的怜悯或者愧疚，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好难受呀！
姜雅琳看着李允真那苦大仇深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普通的水果糖，递到李允真面前。
“吃糖，心情会变甜，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李允真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了出来。
明明自己过得这么艰难，还在安慰别人。
李允真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姜雅琳摇了摇头：“欧尼偶像诶，不能够私联粉丝的...”
"规矩是定给偶像的，"李允真露出了霸道总裁的笑容，"而我是会长，不受管控！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她眨眨眼，不等姜雅琳反驳，就自顾自地加上了好友。
"保持联系。"李允真拍拍她的肩膀。
"加油学画画！下次见面要给我画一张哦。"
姜雅琳用力点头。
李允真走出安全通道后，心情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硬糖的甜味还在口中蔓延，吃糖心情真的会变甜。
回到休息室，成员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终于回来了，"赵美延走过来，小声问，"刚才那个女孩是...？"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李允真简单带过，"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