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号,又是一个周一。天刚亮没多久,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负责这个楼层的清扫工准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抹布和清洁篮,熟稔地开始了打扫。
小美正坐在床边给黎远山按摩身体,抬头冲她笑了笑。这间病房只有他们两人,黎远山做完手术后,就一直卧床不能下地活动,自然不会给房间添乱。
平日里一切都是小美在打理,她自己又是个爱干净的性子,屋里从来没什么杂乱的东西,清扫工作确实省心。
清扫工拿着抹布擦拭床头柜,指尖拂过桌面,只沾了层薄灰,她忍不住转头对小美笑着说:“大姐,跟你说,你们这个房间是真省心,我每次来都不用费多大事,就擦一下表面灰尘,比其他病房好收拾多了。”
小美听着,心里悄悄应了一句:那是你刚好遇到我这样讲究卫生的人。其实不用等清扫工来,她每天都会趁有闲工夫,就会拿湿抹布把两个床的栏杆、床头柜和窗台仔仔细细擦一遍,连角落的浮尘都不肯放过,就是想让病房里始终清清爽爽的,对黎远山恢复也好。
自从住进来后,每次看到清扫工进来,小美都会主动点头与她打招呼,有时会随口问一句“今天忙不忙”,她也会跟她聊两句天气或医院的事。
就算偶尔两人都没说话,擦身而过时也会用眼神示意一下,那无声的交流里,藏着病房日常里淡淡的熟稔与默契。
清扫工麻利地擦完床头、柜子和窗台,又简单整理了垃圾,很快就收拾妥当,临走时还冲小美挥了挥手:“大姐,有事再叫我啊!”
小美笑着应下,转头看向病床上安静躺着的黎远山,心里满是安稳——这样平静有序的日常,也是种踏实吧。
病房里的时光与奔波
又是一天,小美目光落在黎远山身上——他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从春寒料峭到夏日炎炎,日子一天天滑过,病房窗外的树木绿了又深,可病床上的人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美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心里凉凉的,从出事到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窗外的季节变换,不知道日夜守在身边的人有多疲惫,更不知道他的沉睡,给身边每个人都压上了怎样的重担。
体力上的累尚且能扛,每天喂饭、翻身拍背,吸痰、擦身、做雾化,记录尿液情况,全身护理等,夜里还要频繁醒来查看他的输液情况,再困再累,咬咬牙总能撑过去。
可精神上的煎熬却像一张网,密密麻麻裹着她——担心他的病情反复,害怕医生说出不好的消息,更要抽出精力,为他蒙受的冤屈和治疗费奔波。
那些日子,她一边守着病房,一边还要跟他单位的“领导”交涉。电话里对方或敷衍推诿,或避重就轻,总想把责任撇干净。
她明明心里急得发慌,却还要强压着情绪,一字一句地摆事实、讲道理,把黎远山的情况和冤屈一一说清。
如今,该找的她也都找了,真的是身心俱疲。她静静地凝视着毫无意识的黎远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远山,医院已经给你停药了,那就别再输了。你看,再怎么输,你也无法吸收了。你一定要争气啊,快点好起来,这样你才能亲自去单位为自己申冤……”
小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事情的真相,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最为清楚。单位那些人简直毫无良心可言,他们沆瀣一气,颠倒黑白,让她这个家属被蒙在鼓里,却还要为这一切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