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丝面上的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她看着坛中流淌的光尘,终于抬起袖摆用灵勺舀上一口送入口中。
酒液入喉,初时是极致的淡,如太初虚无,
随后一抹温润的甘醇泛上味蕾,甘醇之后,又升起一丝极微弱的清苦,如清浊初判时的涩然,
最后,所有滋味尽数化为一股温润气流沉入丹田。
神魂和识海俱是一清,
只为这入喉入肚中的畅快,饶是足足酿造九十七次,姜丝也觉得值!
万知楼编造的知酒录上虽未记载此酒之味,但姜丝此时脑中只蹦出八字:
无味之始,众味之宗。
如此美味,碎琼早已被酒香勾动馋虫扑了上来。
灵田中舒漾和正在一旁给舒漾扇风的红梅也齐齐抬起脑袋。
姜丝用指尖沾了点湿了湿碎琼的鼻尖,不过几息碎琼便眼睛发花,身子歪歪斜斜的栽倒在地。
显然,一换做这九品灵酒,那碎琼便不是一杯倒,是一滴倒了。
又各取一勺让舒漾和红梅尝尝鲜。
姜丝将剩余灵酒分装入青皮葫芦中,此等珍品她自然不会一人独享,也该让宗中师友们尝尝。
上清峰上清殿,
元昕无缘参加此次七宗大比,近些时日峰头气氛沉闷至极,弟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要么龟缩在洞府中修炼,要么接了个任务早早逃出宗外。
离开前一日,胡珊来到上清殿中,她抬起头,见元昕真君目光沉沉的落在自己身上,最后也并未等到什么殷切叮嘱,只是听元昕道:
“此次大比,你是我上清峰唯一出战之人。”
提到此处,元昕微微一顿,面上有一瞬间的沉郁。
他上清峰何曾没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一位得以参加大比的金丹修士都没有!
古往今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前几日,在六英真尊那儿败了赌约,输了空青石乳的青渲真尊将元昕叫了去,将他劈头盖脸的责骂一番后,青渲望着僵着身子站在身前的元昕,沉着眉眼不咸不淡的道出一句:
“日后,你这当师父的修为可莫要被徒弟给超了去。”
其实在青渲心中,更在意的是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弟子修为竟然比六英的徒弟要差上一大截!
孟珪鸿都已在试图迈过化神的门槛,而元昕才堪堪修至元婴中期!
两人连相提并论都做不到!
青渲心中不满愈盛,此刻自然一言一语都透着讥讽之意。
元昕当时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羞愧。
他和静宜如今修为的确只差一线,前不久静宜还得了去昆仑把控的九品秘境中修炼的资格,恐怕这些时日实力又有提升......
元昕知道,这是好事,
但二人本是师徒,上下有别,高低自分,怎能逾越?
当下,上清殿中,元昕将一切心思藏在眼底,只道一句:
“你定要撑起我上清峰的颜面,不可让他人小看了去。”
胡珊自从当日和姜丝相斗一场后似乎清瘦了些,法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听到元昕这句话她紧抿双唇,随后伸身俯拜一礼。
她挣脱不了,
她只觉得自该如此,
“颜面”两字早已深深捆缚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