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在半昏迷中突然抓住江骁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他腕骨。\"疼...\"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江骁...我好怕...\"
\"不怕,我在。\"江骁立刻俯身,鼻尖蹭着她的额头,声音里的颤抖几乎要将字句揉碎,\"马上就到医院了,打完无痛就不疼了,睡一觉宝宝就出来了...\"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仿佛这些话语能织成保护网,将她从疼痛的深渊里捞出来。
急救车猛地转弯,江骁被晃得撞在金属护栏上,却丝毫未觉。他只是低头看着棠棠苍白的脸,看着她因疼痛而紧咬的嘴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白裙子在阳光下笑,嘴角梨涡浅浅。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而自己除了抱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五分钟到医院。\"司机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江骁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去棠棠脸颊的湿痕,指尖触到她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血管,那微弱的搏动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吻,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棠棠,再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车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远处医院的灯光在雨幕中透出暖黄的光晕。江骁看着那点微光越来越近,掌心的汗却越攥越多。他不知道无痛是否真的能带走所有疼痛,不知道接下来的产程还有多少未知,但此刻他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那句承诺——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撕破雨幕,红色警示灯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江骁感觉怀里的棠棠又开始剧烈颤抖,她死死揪住他衬衫的手指已经失去血色,呼吸急促得像是濒死的鱼。\"快!\"他冲着司机大喊,声音里带着近乎崩溃的嘶哑。
医院的急诊通道早已大开,白色无影灯穿透雨帘,在地面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带。担架床刚触到地面,早已等候在旁的医护团队立刻围拢上来。江骁被人从担架旁挤开的瞬间,棠棠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别...别走...\"
\"我在!我一直在!\"江骁几乎是嘶吼着回应,任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他踉跄着跟随在推车旁,看着李玉和产科医生快速交接情况,监护仪的绿色曲线在雨夜里格外刺目。走廊顶灯在头顶飞速掠过,照得他眼前阵阵发白,胃部的绞痛与揪心的焦虑交织,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宫口开三指,可以上无痛!\"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江骁感觉心脏猛地一缩,看着护士推着麻醉车冲进产房,他突然抓住李玉的胳膊:\"真的能行吗?不会有危险?\"雨水混着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浸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相信我。\"李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时白大褂扬起一道急促的弧线。产房的门在江骁面前缓缓关闭,最后一眼,他看见棠棠被抬上产床,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走廊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设备运转的嗡鸣。江骁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双腿突然发软。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却发现药盒早已被攥得变形。胃部的疼痛此刻变得钝重而绵长,却比不上心里的煎熬。他盯着紧闭的产房门,上面\"产房重地,闲人免进\"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发酸。
\"江先生,家属在这里等候。\"护士递来一杯温水,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他的目光始终黏在那扇门上,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阻隔,看到里面的情况。雨还在下,拍打着医院的玻璃窗,而此刻的每一秒等待,都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江骁盯着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每一秒都像砂纸在磨着神经。十分钟前产房的门闭合时,棠棠颤抖的指尖从他掌心滑落的触感,此刻仍在皮肤上灼烧。胃部突然传来尖锐的绞痛,他死死按住上腹,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酸意。
\"李玉!\"他踉跄着冲向护士站,白大褂衣角扫过金属栏杆发出刺耳声响,\"找人,我要进去陪她!\"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惊得正在记录的护士笔都掉在地上。